青衫少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问道:“那经脉内真气该如何运转?”不同的御剑术用出来的体现形式千差万别,像司天监的青冥剑诀能凝聚三丈甚至十丈大小一柄气态巨剑、驻仙山的松风剑诀能将剑气化为成百上千的细密碧绿松针,不一而足,其原因就在于出招时真气运转的线路不同,就比如同样的一条鱼,可煎、可炸、可蒸、可炖,甚至拿来做汤所用的佐料不一样,味道也就不一样。
身兼三种绝顶御剑术的白衣少年对此最是深有体会,却摇头苦笑道:“没有既定运行线路,便是一鼓作气破釜沉舟,将体内全部真气都以最快速度、最近经脉完全灌注到手中长剑,心意决绝至死不退,这就是剑十七了。说起来简单到是个剑修就能试一试,但不到生死关头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状态下,想来是悟不出其中真谛的。那天我只用了一剑,体内真气就荡然一空,若不是你跟钱兴及时赶到,那现在被人埋在山谷外面的,有可能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司天监下任观星楼主了。”
沈辞云点点头,道:“听明白了,明日开始我就也去庄子外面修习剑十七。无双,常前辈说漠北妖族中像阿大、阿二一样实力强劲的不在少数,那位雍州都督吃里扒外,妖族一旦越过天堑城墙来,天下百姓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司天监若是顶不住,你怎么办?不如跟我去孤舟岛?”
该来的总是要来,从常半仙拦住他们让等雍州方面的消息开始,心思聪慧的陈无双就意识到了不妙,邋遢老头那夜吐血起卦六十有一,或许是从卦象里推断出来谢逸尘不久就会有所动作,谢萧萧不远万里来云州越秀找任平生的那件事虽然没有明说,但不难让出身司天监、心系天下大势的白衣少年有了几分猜测,那位正三品加封雍安公爷的都督,要么是想让越秀剑阁不插手雍州兵力反扑大周,要么是想让把五境十二品的任平生引为奥援,意图显而易见,总之麾下兵力再盛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新晋的剑仙。
而任平生跟那山羊胡老头说,他本来就打算那么做,结合他正月里进京一剑斩去景祯皇帝七成寿数的行为来看,谢逸尘派那兔儿爷前来,应是想付出些什么代价,换越秀剑阁门中修士不出云州,从而减去他想要入主中原的一大阻力,如今白马禅寺闭锁山门、任平生又态度明确,驻仙山那边情况不明,大周境内实力能称得上雄厚的修士门派,只剩下一个说起来有些外强中干的司天监,情势实在是有些独木难撑。
陈无双轻声苦笑,随意把焦骨牡丹剑身平伸在身前地上乱划,“我不能走,去帮着康乐侯许家解决完了麻烦就得立刻回京。辞云啊,报仇不急于一时,那独臂修士顾知恒先前屡次故意藏拙,要真像彩衣所说他十来年前就是五境,凭咱们二人就算加上许家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杀了他,你我都才十七岁,无病无灾的熬也能熬死那王八蛋,事不可为就徐徐图之,没必要连自己都搭进去。”
孤舟岛的青衫少年是心性淳厚,但其实骨子里是个犟种,认准的事情就一定得去做,陈无双一直就担心他要学那死战不退的瘸腿老卒,以他四境七品的修为能不能打得过修为诡异阴森不似活人的幽冥恶鬼还难说,真跟顾知恒硬碰硬绝没有好下场,当年花千川、沈廷越以及驻仙山那个四境八品的程云鹤,哪一个不比现在的他本事高强,不都惨死在黑铁山崖手里。
见沈辞云一时没有说话,陈无双语气一变,爽朗笑道:“辞云,你看这样可好,这次咱们兄弟二人当一回土匪,我去抢康乐侯爷家的宝贝,你去抢黑铁山崖的彩衣,如此一来各有所获皆大欢喜,让顾知恒赔了夫人又折兵,上策攻心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仇没报成也算先收点利息回来。”
一拍即合。
沈辞云笑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好,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