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玉京观的四面八方的百姓们的屋梁上,亦或者远处的楼阁内,都已经无形中出现了不少的天下各派势力的人,凝视着那紧闭的观门。
哒哒哒
忽然,大街上马蹄声开道,可见皇城禁卫军们的铁骑,分开引路,其中正是身披黄色尊贵法袍的几位天师,已然来到了玉京观门口。
赵丹阳看着紧闭的观门,望着这熟悉的自己的道观,心中情绪起伏,顿时化作了一声长啸:
“道一陈沙,我掌教师兄已经莅临,你既是晚辈,还不出来见礼!”
伴随着京城众多势力目光的凝聚。
几乎就在赵丹阳这一啸长喝之下。
紧闭的观门缓缓被一只手从内部打开,走出来了一个单手负后,右手揣在身前的年轻俊美道士。
这一走出来之后。
立即,便成为了在场的目光之焦点,所有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看向了他。
“嗯?这股气质……竟似隐隐有些天魔宗的气场味道……”
暗处有高手心生疑惑。
察觉到了陈沙身上的气息玄妙。
不过转念一想:“忘了此人的母亲,乃是魔宗天魔云守玄,看来,他竟是道魔双修……”
当所有人看着陈沙走出来了之后。
便不由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了那身如雄岳的一代大天师掌教,他一人顶立在三大天师的中央,好似撑天的支柱,六十来岁的年纪,让这位天师掌教的眉毛已经极长,这种眉毛向来被誉为“长寿眉”,从眼角垂了下去。
掌教天师的双手也在宽大的道袍自然下垂,看着走出来的陈沙之面容形象,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小友跟你父亲的面相,果是极其相似。”
陈沙也望着张守仁,道:“前辈就是玉皇山掌教,果真鹤发童颜,威姿不凡。。”
张守仁对着陈沙笑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前辈,那想必还是念在你我两家都是道门中人,不妨卖老道一个面子如何,将那赵国皇帝就此放了,也免让你我两家兵刃相见。”
陈沙负手叹息道:“称你前辈,是敬道门中你年老,但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送出去的……你怎么这也不懂?”
言下之意。
当然是不可能放人。
张守仁似乎也早都料到了,只道:
“陈宗主,老道实不愿意与你大动干戈,关于这京城案的始末,我已经尽知,实为朝廷做的不对,可你该打的打了,该闹的闹了,皇帝也被你关了二十余天,现在仍然不愿意见好就收,这般掐尖要强不觉得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吗?”
此言一出,皇城司骑兵们,六扇门捕快们,以及朝廷的各方势力,全都冷眼看向了陈沙。
便是众多其他势力的目光,也准备看看陈沙如何回应张守仁的诘问。
陈沙却淡笑一声,道:“我确是掐尖要强了,升斗小民都知:无理更要争三分,得理为何要饶人?”
“我师兄被这赵国朝廷冤枉入狱,天牢关了四十八天,如今我只让他们的皇帝也被关上四十八天,你觉得我得理不饶人?那想必因为这被冤枉的人不是你玉皇山弟子,你才能站在这里冠冕堂皇……”
“我道一山的人被欺负了,我若是不替他们出头,不报回去,那别人就会觉得我以后的徒子徒孙门也好欺负,我若在此事上退半步,我都对不起我道一山列代先祖。”
搁在三年前。
天下第一大宗的门人,谁敢动一根毫毛。
如今,仅仅是因为他父亲去世了,一个王朝而已,竟就敢冤枉陈参玄的亲传弟子,将之打入了天牢,要关一辈子。
这事要让陈沙大度?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被欺负的不是自己家人。
张守仁眼皮垂下,道:“小友你这脾性委实不像我道门清修之辈,睚眦必报,得寸进尺,须知事不可做,尽了必有灾殃。”
陈沙则是眼神一闪,淡淡道:
“你我皆是凡人,未有圣贤之德,毋说圣贤之论,我不是清修之辈,你难道就是了?大家都是还在这武林红尘里厮混的凡夫俗子,你似乎把自己捧得太高了,真当自己就是清心寡欲的道祖佛陀呢?我脾气不好护短我承认,但你明明也是个沾染了俗气的出家人,却张口闭口教人清修,教人大度……”
“还是你这种人更令人生厌些。”
一番话,直指人心。
便是远处一些注视着这里的其他势力的目光,也都不得不沉默下去。
都是凡人。
谁也不是圣贤,自己遇事都做不到宽宏大量,如何能去要求别人。
道非律人,而是律己。
总之,陈沙可以做到无理不争三分,不无理取闹。
但没办法做到得理时要饶人。
直至如今,他只是武功强大的一个人,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宽宏大量。
“好个牙尖嘴利。”
张守仁被陈沙相当于指着鼻子骂“虚伪”,他即便再好的心境和城府,也不由沉声:
“你跟你爹这点可不太像!”
陈沙负手踏步,缓缓开口:“确实,我爹一般都是用拳头说话,我这点要像他多学习。”
“与你这样的人,讲再多一句,我都觉得浪费时间了。”
身形踏步,衣袖迎风而动,
拳头高高举起:
“站那,接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