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从苏凉家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想法。”邢玉笙轻声说,“要不,我劝我那个有真本事的爹去抢皇位好了,正好他如今握着乾国的兵权呢。”
齐峻神色惊诧,勒住马缰,让马车停在了距离忠信侯府大门还有三米的距离处,“主子不是在开玩笑吧?”
邢玉笙放下车帘,“我会跟苏凉商量此事。邢家能有如今的安稳,是得她相助,若她需要,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
……
翌日,天气放晴,阳光灿烂。
一个消息在京城迅速传开:杀害宁靖的是国舅爷万山的长子万琮,他因不肯奉命离开玄北城回京,与苏凉起过争执,怀恨在心,残忍地杀害了苏凉的未婚夫宁靖泄愤,证据确凿,他昨夜已供认不讳,择日问斩。
百姓纷纷唾弃万琮,惋惜宁靖的离世。
皇宫里气氛很诡异。
太后和皇后并没有闹什么,因为真查到万琮杀宁靖的证据了,而万琮虽然在严刑之下承认与他有关,却坚称并非端木晟指使。
但端木熠已认定此事的主谋就是端木晟,那个血字不止邢玉笙和齐峻看到了。而前些日子,万琮和他的祖母,曾经获准到冷宫去看望过端木晟。
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不得不怀疑,是端木晟指使万琮干的,到此时也只能舍弃万琮,先保住端木晟再说。
……
苏家村。
苏凉过得很安逸,只是自从宁靖走后就很少下厨,多是到白家蹭饭。
这日苏凉到县城去买东西,偶遇胡二,在他盛情邀请之下,被请了一顿饭。
席间胡二再次感谢了苏凉之前对他的帮助,他如今靠着苏凉牵线,搭上了万家,在北边做粮食生意,做得相当不错,俨然是个成功且正派的商人,与曾经的形象大相径庭。
“苏姑娘跟宁公子就快成亲了吧?我已备好贺礼,原打算这几日就派人送到京城去的,今日巧遇苏姑娘,可惜没把礼物带过来,明日苏姑娘方便的话,我再到村里拜访?”胡二笑着说。
苏凉微笑点头,心中却在想,这个时候,“宁靖”恐怕已经死了,成亲自然也不存在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告知她噩耗。
分别的时候,苏凉突然想起答应帮谌赟找弟弟的事情来,就跟胡二提起,说了谌霄的年纪,以及脖子上有一片红色胎记。
胡二很当回事,说他会留意,有消息就派人去告诉苏凉。
……
苏凉骑马回家,刚进村,有个人突然窜出来,若非她及时勒住马缰,就把那人踢倒了。
苏凉蹙眉,定睛一看,是一个面容愁苦头发花白的妇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
“苏姑娘!苏姑娘啊!”妇人跪在地上,嚎哭起来,“求求苏姑娘行行好,让我那苦命的女儿回来吧!没了她,我也活不了了!”
苏凉这下反应过来了,她的确见过这人,是刘小月的娘。
当初刘小月不幸被伍槐安抓去,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回了家,刘家人却把她扔在猪圈,让她等死。
这件事,苏凉并未忘记。
如今刘小月跟着言雨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而苏凉很清楚这妇人为什么找刘小月,不是为了人,是为了钱。
苏凉有钱,且很慷慨,刘家人定然认为刘小月是被苏凉安置到什么地方过上了好日子,想修复关系,继续吸血。
“刘小月已经死了,你若离了她活不了,就别活了。”苏凉冷声话落,绕开那妇人,策马远去。
回到家,苏凉正在开大门的锁,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柱子清脆的吆喝声,“苏凉姐姐!晚上过来吃饭,我奶蒸包子呢!”
“好!”苏凉笑着应了一声,对着柱子挥挥手,进门去了。
是夜,苏凉用从县城买来的黄色颜料,把她雕刻的木簪上面的小花花给精心染了颜色,放在旁边晾干。
翌日,苏凉起床准备去练功的时候,看到那一抹鲜亮的黄色,自言自语,“你死了,我是不是得哭几声,哭不出来怎么办……”
这天胡二送了给苏凉和宁靖的新婚贺礼来,他知道这两位都不差钱,送的是他先前外出做生意偶然碰到的一对儿香木龙凤佩,卖家说是古物,若非着急用钱绝对不会卖掉的。
胡二当时瞧见就想着要送给苏凉和宁靖,莫名觉得很适合他们。
“我很喜欢,谢谢。”苏凉说的真心话。色泽古朴,雕工非常精巧,且有淡淡的木香。
……
又过了一天,苏凉的半月假期结束了,她把包袱收拾好,知会过苏柏和白家人,说她明日一早就走,不用送。
白小虎和柱子很舍不得苏凉,也很想念他们的宁靖哥哥,问苏凉何时再回来。
苏凉只说她会回来的。
三更时分,敲门声把苏凉吵醒。
她坐起来,已经猜到来的是谁了。
出去打开门,就见一队官兵站在外面,为首之人苏凉在宫里见过,是禁军的一个小头领。
“见过苏将军!”
苏凉蹙眉,“你们从京城来的?有什么事吗?”
那小头领姓樊,说奉皇上之命前来接苏凉回京城。
“我原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去,你们是几日前就从京城来的,出什么事了?”苏凉皱眉问。
樊统领深深叹了一口气,“苏将军节哀,宁大人,过世了。”
苏凉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谁过世了?”
“宁靖,宁大人。”樊统领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苏凉摇头,“我走的时候,他好好的!”
樊统领便跟苏凉解释,是万山的儿子万琮残忍杀害了宁靖,如今万琮已经被抓了,等待问斩。
“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呢……”苏凉低头,喃喃自语,“我要回去,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不,我现在就要回京,他在家里等我呢……”
说着苏凉转身往回走,脚步趔趄,差点撞到石桌上去。
樊统领带着人等在外面,并未进去。
苏凉进了房间,把门关上,舒了一口气。演苦情戏真是个技术活,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让她哭是哭不出来的。
苏凉就坐在桌边,看着白天收拾好的包袱,想着再过两刻钟出去,不跟那些人同行,把他们甩掉自己走,自在一点,不然要一路演戏,太累了。
突然想起忘了一样东西,苏凉出门去了杂物间,把晾晒好的一包蘑菇拿过来。
再次进门,苏凉刚把蘑菇塞进包袱,就听内室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去拿了什么?”
苏凉跑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支木簪,上面一朵鲜艳的小黄花,衬得他修长的手指更显白皙。
“你怎么又回来了?”苏凉看着某人脸上精致的木雕面具,“这回该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了吧?顾世子。”
失去宁靖这个假身份的顾泠再次开口,声音变了,比先前伪装出来的宁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一些,很有磁性,“没什么好看的。”
苏凉轻哼,“你要这么不够意思的话,以后没法处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顾泠微微低头,两根手指捏住面具下方,往上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