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三月,京城已是春暖花开,但北疆依旧春寒料峭。
策马行走在荒野中,风声潇潇,眺望远山,仍被凝白的积雪盖着顶。
这是苏凉穿越后头一次连续行这么远的路,见到了乾国从中部到北部不断变化的自然风光。
“在这边歇脚,明日就能到玄北城。”宁靖开口,带着苏凉进了一座山谷。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马拴在树上,宁靖就往山上走。
苏凉拎着包袱跟上,“你来过?”
“嗯。”宁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走了一会儿,宁靖回头,见苏凉跟他拉开距离,正蹲在地上挖什么东西。
宁靖又折返回来。
“好药。”苏凉很开心地举起一棵干了的草。
宁靖准确地报出了药材的名字。苏凉看过的医术药书他也都看过了。
对于医术,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理论上的东西已经学了不少。
苏凉把药材收起来,两人到了半山腰,宁靖走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挪开两块大石头,露出一个山洞入口来。
苏凉有些惊讶,“你原先在这里住过吗?”
宁靖点头,示意苏凉留在外面,他俯身进去了。
苏凉看了看四周,发现从她所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玄北城城门了。
等山洞里传出宁靖的声音,苏凉已经拢了一堆干柴,稍后生火用。
山洞的高度苏凉也要低下头才能进,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颇为宽敞。
太阳尚未落山,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光,苏凉发现石壁有被人为修过的痕迹,颇为平整。
地上有草席,竟然是干净的。苏凉猜测是宁靖上次来用过留下的,专门用一块布盖着。
生火的地方凹陷进去一个圈,被熏烤过,地面呈黑色。
苏凉把行礼放进去,又把干柴抱进去。
天色暗下来,山里的气温也低了不少。
苏凉点了篝火,用干净的木片串着用来做干粮的面饼,在火上烤。
半路买的一口小铁锅,宁靖打了水回来,已经烧热了。
他从外面搬进一块木桩子,上面放了一个盘子两个碗。
苏凉烤好一个饼,就放在盘子里。
饼都烤好了,宁靖出去好大一会儿不见回来,苏凉正想出去找找,就见他进来了。
她闻到了生肉的味道,是宁靖带回一只处理干净的野鸡。
苏凉意外的地方在于,“我以为你不会杀鸡。”
以往在家里,这种事都是苏凉做的。
“偶尔可以会。”宁靖说着,拿出刀来,把鸡切成块。
苏凉便打开包袱,把里面的香料拿出来。这是苏凉自己配的,宁靖专门从京城带的,一路上还没用过。
两人先喝了点水,吃了半盘烤饼。
等鸡汤散发出香味,苏凉感叹了一声,“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山里的月亮明亮澄净,苏凉和宁靖坐在山洞口的石头上,一人捧着一个碗喝鸡汤。
此时距离他们从京城出发,才过去六天半,比预计的赶路速度更快。
身体也是真的很累,因为每天休息的时间有限,吃不好睡不好。
“我本以为顾家出事之前你一直在京城,住在护国寺,出事后就去了苏家村。”苏凉说,“你在护国寺那几年,很少见人,是不是都偷偷跑出去玩儿了?”
“有时候。”宁靖说。
两个鸡腿,一人吃一个。
有几天没吃肉了,两人把肉吃完,汤也都喝了。
苏凉感觉身体的疲乏都褪去不少。吃肉才是硬道理。
“还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今夜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苏凉说着打了个哈欠,“谁先睡?”
宁靖摇头,“一起。”
苏凉愣了一下。她没想多,是出于安全考虑,觉得应该前半夜后半夜两人轮着守夜。
宁靖也没歧义,“不必守。”
把明火熄灭,宁靖让苏凉躺在席子上,下面还铺了干草,并不硬,可以枕着包袱,盖着外衣。
宁靖自己就靠在山洞口坐着,闭上了眼睛。
“三更我们换,你醒了就叫我。”苏凉说完,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宁靖也没睁眼,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
苏凉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她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宁靖昨夜坐的位置,发现没有人,秀眉微蹙,连忙起身。
出了山洞,见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沐浴着朝阳从山下上来,易容出来的平凡样貌也遮不住高冷无尘的气质。
“我去喂马了。”宁靖说,“收拾一下,走。”
也没再生火,两人喝了一点昨夜烧好已经凉掉的水,把山洞口恢复原状,便下了山,骑马穿过山谷,玄北城远远出现在视线中。
乾国北部的凉国,与乾国素来不睦,最近一次大战在三年前,两国都死伤惨重,僵持不下,才签订了休战协议。
但凉国气候寒冷,土地贫瘠,资源不丰,侵略乾国的心思从未断过,近一年来北疆并不太平。
不过凉国数次试探,双方并未打起来。明面上,两国仍是和平时期。
玄北城作为乾国往凉国去的必经之地,行走两国贩运货物的商人并不少。
苏凉和宁靖伪装成往凉国去买毛皮的商贩兄弟,亮出了他们带的银票,“分”给守城兵一些,便顺利进了城,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包下了一个小院。
把行李放下,就外出吃饭去了。
宁靖来过,带着苏凉进了一家从外面看颇为简陋,里面却很是热闹的小酒馆。
正在喝酒吹牛的汉子们见来了两个外地人模样的,也没多注意。这边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苏凉和宁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宁靖点了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