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靖轻轻颔首,表示她猜对了。
燕十八放开苏凉,长叹一声,“算了。”
苏凉以为她要走,结果她从旁边竹筐里拿来一个大石榴,塞到苏凉手里,“给我剥个石榴我就走。”
苏凉拿出小刀和一个干净的碗,切掉顶部,沿着隔膜切开,用小刀轻轻敲着,很快便剥好了一碗瑰丽晶莹的石榴籽,递给燕十八。
燕十八背上背着包袱,里面是苏凉给她买的衣服,伤药,还有刀,手中抱着碗,一边吃一边往外走,语气幽幽,“凉妹妹,这辈子如果还能活着见到你,我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走到院子中央,燕十八驻足回头,“小混蛋,你就不能挽留一下姐姐吗?哪怕是装装样子!”
苏凉站在廊下冲燕十八挥手,“保重。”
“我会回来的!”燕十八话落,纵身越过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凉回到房间,见宁靖正在学着她的方法剥石榴,正色问,“我们用不用躲一下?”
“燕燧?不必。燕十八会去解决,或者被解决。”宁靖摇头。
苏凉不是想说燕燧,但见宁靖不担心的样子,便觉得她自己想太多。
至于燕十八,她会走,大概也是因为本就到了该走的时候。
你死我活的局,由不得她躲在这里安逸享乐。谁掌握主动权,很重要。
翌日苏凉给白家送石榴,白大娘拉着她问跟宁靖的事。
苏凉实话说,他们不是夫妻。
“怪不得,总觉得你们……”白大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问苏凉以后什么打算。
“苏凉姐姐不是宁大哥的媳妇儿,那就做小叔的媳妇儿好了!”白小虎突然提议。
白鹏踢了白小虎一脚,白大娘也骂孙子,说让苏凉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白鹤哪里配得上她?
刚从外面回来的白鹤被白大娘一顿数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院试放榜前,苏凉和宁靖都没出过村。
买了剑,苏凉开始跟着宁靖学剑法,同时也加大了锻炼强度。
每日除了练剑、看书练字之外,还要给村里人看病,甚至开始有邻村慕名而来的病人。
宁靖除了教苏凉剑法,洗碗打扫卫生,就是跟二牛爷爷学木工活,每次回来都给家里添置点实用的小物件。
两人在村里的口碑因为苏凉当上大夫越发好了,再加上苏柏卖力澄清,除了极少数见不得他们好的人背地里嚼舌根之外,其他村民都相信并接受了他们并非夫妻,只是兄妹这件事。
中间胡二来过一次,得知此事震惊了好久。他带来一个消息,北安县新的县令在院试次日正式上任了,很年轻,据说来头不小。
“区区一个县令,能有什么来头?”苏凉好奇。
胡二指了个方向,“北安县有乾国最大的铁矿山,这里可不是寻常小地方。我听到些风声,有人走私大量铁矿石卖到燕国,咱们这新县令是朝廷秘密派来调查走私的钦差!”
这个时代,铁矿是极为重要的资源,是一个国家铸造武器的根本。把铁矿石卖到敌国,不是简单的走私,是通敌叛国。
“连我们都能获知这等隐秘之事,县令若真是钦差,岂不是很危险?”苏凉说。
胡二浑不在意,“苏姑娘说的有理。但我一介草民,哪配得上操心官家的事?只等着后日放榜,给宁公子摆酒祝贺!”
至于苏大强一家人的下场,胡二上次来就提过,虽然宁靖和苏凉没说,但他猜到跟他们有关。
……
八月十四。
放榜日,宁靖和苏凉并没有到县城去。
苏凉一早起来,发现明日是中秋,打算做月饼,跟宁靖描述了一下后,他端坐院中树下雕刻起模具。
一队官兵敲锣打鼓往苏家村来,后面跟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镇长和员外都来了。
到今日,宁靖参加科举的事知道的人依旧不多,见报喜队伍进了苏家村,全都默认是苏兴哲考中了秀才,且只有前三名才有如此阵仗。
借住在苏二辉家的牛婆子一家,接到报信儿,都高兴得没边儿了,村里人也都纷纷上门道贺。
唯独苏兴哲,强做镇定,心中有期待,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主考给宁靖的卷子,竟然就是院试的考题。他思来想去,认为那定是要让宁靖参照标准答案,保证他得到案首。
科举考试有规定的答题字体,审阅卷子的时候看不出哪位考生答的,避免舞弊。
苏兴哲想赌一把,犹豫后,便写了标准答案上去。毕竟,他亲眼看着宁靖把卷子烧了,到时候主考审卷,会把他的答卷当做宁靖的特殊对待,等结果定了,便无从更改,也不敢有人闹大。
报喜的队伍果然在苏二辉家附近停了下来。
苏柏满面喜色迎上来,尚未开口,却见队伍中走出几个手拿镣铐的衙役,高声道,“院试前夕,主考大人丢了样卷,经查证,偷窃样卷作弊的盗贼乃苏兴哲,他在何处?”
所有人都呆住了。
浓妆艳抹的牛婆子眼睛瞪得溜圆儿,尖声大喊,“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苏柏看着面前明明就是报喜的官差,只觉一头雾水,怎么成了来抓人的?
却听一声高喊,“本届北安县院试案首有两位,一位是苏家村的宁靖宁公子,他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