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孔立强与吕昌、陆源申商定的计划,由陆源申回去重新打包三十捆棉花:用黑布包裹,再装入木板箱,并放出风声,这批货是倒手给大进洋行,经十六铺码头转运去香港;吕昌则与孔立强以教堂扎克利神父的名义,虚构一份捐赠合约备用,证明该批棉花将捐赠香港教会。而孔立强则去十六铺码头,待这批棉花到港,故意装错货轮,直接夹进去向重庆的货物当中。等到货轮进入长江水域,再发电报告诉船长,需要追回本该发往香港,却因装错轮船的捐赠货物,中途停靠镇江西津渡码头卸货。
之所以经停西津渡中转,那是因为,尽管西津渡被日本人占领着,但码头上有我们的同志掌握着实际控制权,可以做到鱼目混珠,寻机把棉花送去根据地。一待棉花卸上西津渡码头,孔立强和吕昌立即同时销毁合约,不留下一点书面痕迹,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目的。
这份计划的用意在于,木箱包装的棉花去向地是香港,人言造势可以混淆视听,哪怕中途出现意外,陆源申有了推卸责任的托词,装无辜置身事外;吕昌的捐赠偷借教会之名,那是因为教堂神父扎克利是美国人,不管是日本人和维新政府,对美国均有所忌惮,教会捐赠物走十六铺码头谁也不敢怀疑,可以做到畅通无阻。孔立强与大进洋行的合约在手,他调配教会的捐赠物名正言顺,既不用流动账户资金,又可以随意指定装载货轮。将来事成,只要文本合约一销毁,就算日本人来追查,到时已无证可据。
孔立强的谋划,到此还差最后一步。
十六铺码头上有甄贵!
甄贵的身份至今不明,孔立强不得不防。有些事可以赌,但不能赌甄贵的身份,所以,此事必须瞒着甄贵。
孔立强寻思着,要想瞒住甄贵,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棉花到达十六铺码头这天,把甄贵调离码头,从而算准时间,不让棉花在码头上耽搁,直接装上货轮了事。
要想让甄贵离开码头一天,孔立强有很多办法,比如:他自己出面,可以背着韩奎,随意找个借口,直接叫甄贵来大韦行,也可以约他去正在翻新装修中的吉辰公司,或者干脆通过韩奎,安排甄贵离开码头,去陪孔立强宴请、饯行黄桂仁,庆祝第一笔生意如愿达成。
办法貌似很多,但做得都太露骨,一旦事发,其中刻意的痕迹,反而会招来甄贵的怀疑,所以,通通被孔立强一票否决了。
孔立强想到了卓立男。他有过一丝的犹豫,只要动用了卓立男,将来要想保全她,定会越来越难。其实,他也动过丁贞才的念头,但他们没有相认,怎能贸然委托他做事?况且,丁贞才还有其他任务要做。
孔立强听信了黄桂仁的说词,已经在心底默认了丁贞才是自己的同志,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不便把明目任务交给他。
此时此刻,在孔立强的身边,他除了卓立男别无选择!于是,他毫没保留,对卓立男合盘讲了整个计划后说:“现在还差最后一口气。你想个办法,到时把甄贵给约出来,拖住他半天就行。”
卓立男感到有些为难,说:“我跟甄贵平常没有来往,你让我想什么办法好啊!”
孔立强死盯着她,坚决地说:“随便你想什么办法,把它当任务一样来完成。”
卓立男微微叹气,一脸的无奈,开玩笑一般地说:“难不成我去色诱他!”
孔立强随意地一挥手:“这是你的事。”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得卓立男从头凉到脚,丧气地说:“好哇!孔立强啊孔立强,你居然说这种话,还有没有底线啊!”
孔立强认真地说:“你急什么?我本来是想让你自己想办法的,想不到你这么笨,一点脑子也不喜欢用。”
卓立男顿时急了起来,说:“我笨!好哇,我承认我笨!你聪明,你有脑子,那你有什么主意倒是说呀?本姑娘悉听教诲,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