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叔平得知妹妹准备帮乔英子寻婆家的事后,他一听就火了,当即在电话里怒不可解地开骂起来:“你神经病啊!真是不可理喻,疯了疯了,你是在发疯病。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英子才多大呀?她还小哇!有你这么做妈的吗?你按的是什么心啊!”
黄淑慧是一个主张坚定的人,她不甘示弱地顶撞道:“小什么小?英子都十七了,马上就要十八,谁规定她不能嫁人的?”
黄叔平气极,吼道:“你放屁。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吗?你嫁人了吗?那个年头,爹妈想帮你介绍人家,但是干嘛不听老人家的话,你不是闹出离家出走了吗?你不是追求你的新生活新理想去了吗?现在倒好,你居然回头走老路,真不知你心里装着什么鬼。”
黄淑慧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她被哥哥揭了底,心头不禁一振,却死磕道:“正是因为我年轻不懂事,这才走了弯路,栽了跟头,所以我才不想让英子犯我年轻时的错。我这么做是为她的后半辈子着想,是为孩子好啊,我的大哥,连你也不懂我的苦心吗?”
黄叔平不为所动,恨声说道:“你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就一句话,我绝对不允许你包办英子的婚姻。就算英子愿意嫁人,那也要顺从孩子的意愿……”
黄淑慧打断道:“什么叫包办?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女儿的婚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英子她没爹,你是舅舅,英子的嫡亲娘舅,可算是孩子半个爹,你怎么能不帮我?反而要和孩子一道来气我。”
他们在电话里争了半天,也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
黄淑慧的个性是遇挫越坚,见哥哥反对,丝毫没有改变主意。既然大哥不愿做自己的说客,那么就去找寿谷夫做自己的帮手。
黄叔平挂上电话,眼前随之浮现出了孔立强的身影。
乔英子去大韦商行,不是为了孔立强还能为谁?她的心思,傻瓜都能看得出,何况是黄叔平!
然而,黄叔平已经知道了孔立强的身份,哪怕他们两情相悦,英子如果有心要嫁给孔立强,本着做舅舅的心念,他也不会同意。因为他知道,孔立强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走钢丝,一旦出事,必将万劫不复,英子跟了这样的人,便注定不得安宁。
心潮起伏的黄叔平,抬头瞭望窗外的天空,他的视线直穿苍穹,似乎在看向未来,日本人早晚会被赶出这片国土,只要孔立强不死,他必有后福,英子跟了这样的人……
黄叔平矛盾重重,左右为难,几次拎起电话,想去探探孔立强的口风,却又放下。在帮会、在生意场上,黄叔平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但为了乔英子的婚姻大事,他拿不定主意了。不过,他终究拨通了孔立强的电话,只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聊了几句生意方面的事。
孔立强听黄叔平说那批棉布有发现几匹发霉了,也没在意,就说等发霉布匹具体数字统计出来后再商量,黄叔平本不在意这事,自然不会反对,也就挂断了电话。
孔立强如何知道有此等变故?乔英子家在天翻地覆,他反而像一个局外人,整天把身心扑在大韦商行,刻意让自己忙忙碌碌,逃避着对乔英子的思念,直到石田带着特高课一帮人闯进了办公室,也不知道所为何来。
寿谷夫见黄淑慧求上门来,自然是有求必应,立即出了一个主意,用孔立强的命来逼乔英子就范!寿谷夫这个主意一出,心里禁不住打了个结,送走黄淑慧后,立即吩咐手下,对孔立强展开新一轮的调查。
黄淑慧把寿谷夫当成了依靠,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决定按寿谷夫之意照办。
她让乔英子冷静了几天后,骗乔英子说一块出去吃饭。
乔英子在黄淑慧半骗半哄之下,坐上了寿谷夫的车。当乔英子从浑浑噩噩中醒悟,赫然发现,车停在了大韦商行门前的不远处。
乔英子眼睁睁地看着石田带队闯进大韦商行,随即又把孔立强押解出来,乔英子惊魂出窍,立时激动地大叫:“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乔英子连珠炮似的发问,寿谷夫一声冷笑道:“我们得到线报,孔立强是抗日分子。”
乔英子顿时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不会的,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