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陆续续有职员来上班,纷纷侧目而视,然后低头擦肩而过。
卓立男搂着乔英子说:“别哭别哭,妹妹别哭,是姐姐错了。我们去办公室聊,省得被人看笑话。你有话好好跟你立强哥说,他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我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乔英子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挣脱开卓立男,边冲着孔立强声嘶力竭般吼道:“我太傻了,真的成了一个笑话。到现在还想骗我,你们到现在还想骗我,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还一直认为你是好人,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她边哭边甩身而去,卓立男追上,刚想说话,孔立强话语后说先至:“让她走,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来。”
乔英子一听伤心欲绝,抛下一句狠话:“我再来就不是人,此生再也不想看见你!”
卓立男看着乔英子边哭边跑,渐渐远去的背影,回转身来,看着孔立强一脸复杂难猜的表情,心情也是急转直下,双目凝视着他悄声而道:“说这么重的话,又何必呢!”
孔立强沉默不语,视线飘向乔英子远去的方向,随即黯然收回,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商行,走进了办公室,久坐无语,沉浸在了不为外人度猜的世界中。
包括卓立男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知趣、识相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谁也不去打扰孔立强。而乔英子也果然所言,此后再也没有来商行,就像与孔立强再无瓜葛一般,各自把对彼此的思念,深深地隐埋在心底,不再示人,互不打扰。
时间悄然而去。
大约半个月后,经黄叔平暗中授意,他弟弟黄叔同安排亲信去江阴注册了一个贸易公司,再又换个人名去扬州成立了一家皮包公司,三转其手,那批上千百匹棉纱、棉布顺利地转运到了苏北根据地,为部队过冬解了燃眉之急。
在这期间,孔立强仍然独自在暗中追查丁贞才的身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经过多次守候跟踪,孔立强渐渐找到了丁贞才下班回家的规律。丁贞才家住泥瓜弄,离家最近的车站就叫泥瓜弄站,然而,丁贞才却喜欢在上一站或下一站下车,然后绕一圈再走回家。这一发现,令孔立强感到十分可疑,因为,在来上海之前,孔立强曾经接受过短暂的“隐秘战线工作”培训,其中跟踪与反跟踪环节,就有这样的反跟踪行走路线课程,因而对丁贞才的怀疑陡增,更加坚定了弄清他身份的决心。
孔立强铁了心跟踪丁贞才,他的跟踪果然又有重大发现。
逢周三这天的晚上,丁贞才会去一个名叫驴德顺的鲁菜小店,自斟自饮了几杯。除此之外,丁贞才的生活洁身自好,很是简单。
孔立强摸不准丁贞才喜欢去驴德顺的目的,是纯属个人嗜好?还是另有所谋?为了察看究竟,孔立强干脆算准时间,蹲守在驴德顺斜对面的茶楼,隔街远远瞭望着丁贞才的动向。
就在那批棉纱棉布生意做成后的一天,意想不到的收获,就这么被孔立强等到了。
这天晚上的九点多钟,孔立强正准备离开茶楼的前一刻,丁贞才又出现在了驴德顺。孔立强立即重新换了一杯茶,复又坐下留心观察起来。
在准十点那刻,有一个走路姿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驴德顺门口。这人很是谨慎,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佯装避风点烟,左右前后察看了一遍,才慢悠悠地走进了驴德顺。也就是在那人转头察看身边情况的刹那间,孔立强目光如电,立时看清了这人的脸。
难怪这身影那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朝昔相处过,曾经的领导,现在是叛徒的黄桂仁。
孔立强的心,顿时砰砰直跳,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同时,一连串大大的问号,挂上了心头?黄桂仁为什么会出现?他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驴德顺?与丁贞才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疑问逐渐解开!
黄桂仁直接朝丁贞才走去,他们相视而语,面对面地坐下,丁贞才给黄桂仁斟了酒,两人举杯一碰,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