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强一听,忽然明白了沈家俊给自己送金条的真实用意,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早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唯恐自己与他翻脸,便提前用金条来堵自己的嘴,顿时忍不住吁了口气,人心波谲云诡,不可小觑的那些混江湖的人,却不便对甄贵明说,也就顺着话风摇了摇头:“太复杂了。”转而对甄贵说,“你明明知道,今天一早还逗我。”
甄贵笑道:“我没有逗你啊!”
孔立强摇摇头说:“你心里有数。”
甄贵连忙解释道:“沈举昨晚出逃的事,我也是听道上在传。”
孔立强明知故问道:“沈举逃出去了吗?”
韩奎说:“是啊,成了!”
孔立强对着甄贵说:“你就以为是我帮的忙?”
甄贵说:“我确实以为是你插手了,不过,今天我在电话里,可不是在说这件事。”
孔立强奇怪地问:“那你还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
甄贵笑道:“你误会啦,我说的是,你转手三十吨柴油的事。我没说错呀,柴油现在是日本人严控的物资,你这么快就出了手,钱这么快就进了账,可不是你有能耐啊!”
韩奎郎朗一笑:“做生意,你确实是一把好手。”
孔立强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指得是这件事,差点让我想歪了。”这段时间,生意上的事,都由顾律在经手,他也就没有把甄贵在电话中的话,往生意方面联想,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轻松了许多。
沈举出逃的消息,特高课的谷寿夫很快就知道了。他一度信心满满地以为,孔立强定然会从中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想要趁机挖出进出上海的地下通道,然而,令谷寿夫意外的却是,孔立强的作派,完全符合普通生意人的处事方式,既没有把自己置身事外,却也没有参与其中,就像是在钓鱼,明明撒下了鱼饵,垂下了鱼钩,游鱼却绕着鱼饵、鱼钩游动一圈,愣是没有上钩,而是游回到了原地,让谷寿夫感到分外的失落。
组织与孔立强切断了所有的联系,这决定果然有先见之明,让谷寿夫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不过,谷寿夫并没有解除对孔立强的怀疑,在他的心里,要么是鱼太狡猾,要么孔立强确实是一条普通的鱼,而上海帮会在暗中活动的能力,倒令谷寿夫刮目相看起来。
行动队队长石田因此献策:调动部队以维护治安为名,杀鸡儆猴,剿灭上海滩势力最大的帮会。谷寿夫没有采纳,而是想了想说了句:“强龙难压地头蛇,不如利用帮会来铲除对抗我们的人。”
谷寿夫没有查实孔立强确切身份的证据,对他的怀疑,也就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起来。无奈之下,行动队长问了句:“对孔立强的监控怎么办?”
谷寿夫沉吟了半晌,挥了挥手:“在可控的范围内放长线!宽松地盯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