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强好费一番口舌,终于把姑娘劝下了楼顶。事实上,他在宽慰姑娘的时候,脑子里一心想着的却是卓立男。他不住地想,要是卓立男来安慰姑娘更好说话,现在毕竟男女有别,彼此间的陌生感不提,还有传统的思想束缚,就像一堵墙,挡在他们之间。要想知道姑娘到底为什么想轻生,萍水相逢,刨根问底多有不便,反而容易引起姑娘的误解。
正所以,孔立强连姑娘的名字都没问,觉得不该问;把姑娘送到6014房门口,听见有人来开门,便朝姑娘举手道别,连她的家人也没见,觉得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转身下了楼。
然而,孔立强并立即没有离开文康大楼,他走下了一层楼,听见姑娘进了屋,房门被关上,当即返身重新上了楼顶。
楼顶上再无一人,他居高临下,楼下小巷一览无余。巷口,那个烟摊还在,摆摊人依旧在东张西望,小巷内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却唯独不见严青的踪影。
孔立强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鳞次栉比的房顶淹没在霞光中,城市的美景,就像悄然入画一般,顷刻间落进了他的眼眸,不觉怔怔地看着远处,被晚霞一层层笼罩的天际线出神。
似乎是触景生情,他突然自言自语道:“谁能与我立黄昏?谁知孤雁飞晚霞?”此话一出口,孔立强顿时哑然失笑,禁不住暗自沉思起来,现在的大环境下,不需要诗人,更需要志士!
心中残留的落寞与孤寂,还有那么一点点诗情画意,因而随风飘去!
孔立强低头凝望,巷口的烟摊,忽然间不见了!再寻眼小巷,小巷依旧,人流更见稀少。
也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烟摊已不知去向,孔立强顿觉有些懊恼,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感到自责,只得这么安慰自己:反正不是任务,也算是自己多事!心情这才有所好转,便不再关心严青的动向,准备悄然下楼。
在他下楼之时,刚走近楼梯口,有个身着旗袍的女子,也上了楼顶。
天一下子黑了下来,凭一个擦身而过的刹那,孔立强看不清女子的脸容,但看得出,这个女子有40多岁的样子,走路的姿势优雅,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非普通的家庭妇女可比。
孔立强顿觉好奇起来,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分,这个女人上楼顶来干什么?他的脑子里,随即浮现出了刚才意欲跳楼轻生女孩的身影,随之一个激灵,难道她也想不开了?因而刻意放慢了步伐,在楼梯口详装抬头看天,保留伺机应变的可能。却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从那女子的方向,传到了孔立强的耳边。
孔立强不觉松了口气,心想,这女子应该是个瘾君子,她上楼顶是抽烟来的。
他的好奇心顿失,也就不再耽搁,下楼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回家而去。
天已全黑,路灯昏黄,马路上没了白天的喧闹,黄包车跑得飞快!
孔立强在临近家时,忽然想起,家中什么吃的都没有,不如去吃碗馄饨。他因此临时决定,转道去了那家馄饨铺,也就是上次卓立男带他去的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