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见汤泉浑身是血,禁不住惊惧交加,刚想哭叫,被汤泉再一次按住嘴巴:“不能哭,别说话,鬼子会听见。你听我说,这个戒指的事,除了孔溪云,不管是谁,都不能说是我的,明白吗?打死也不能说,记住啊!”再三关照,“一定要记住,你一定记住了。”
江沉阁点点头,无言泪横流。
汤泉的气力在一点一滴地消失,他屏住呼吸继续说:“我力气没了,不能送你出去了。这个码头是、是张家的。上面就是张家,等天亮了,你去他家躲一躲。他们有仇,会收你,你就等、等……”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话说不下去了。
江沉阁的恐惧,终于开始消散,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懂事地点着头。汤泉在私塾教日语时,江沉阁原本就跟他很是亲近,眼见汤泉浑身鲜血,有气无力的样子,既不舍,又不忍,泪水一个劲的“哗哗哗”地流,当即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低低地说:“我们一块去守仪家躲着。”
汤泉气若游丝,油尽灯枯,眼睛已无力睁开,断断续续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我是好人。”此话一出口,咽下了仅剩的一口气。
江沉阁的眼泪,倾盆而流,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伏在汤泉的身上,悲伤流淌着脚边的小河。
汤泉的体温,急速下降,越来越凉。
江沉阁挨不过伤痛过度,加上寒冬朔风的凌厉侵袭,及时内心的恐惧,一口气没接上,竟然晕了过去。
等到江沉阁醒来,已经躺在了张来坤家。
晚上河边时断时续的枪声,令张来坤和严凤琴一夜未眠。
张来坤遭受鬼子凌霸,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已无惧生死,听见枪声来自后门河边,便一直伏在后门处,后门侧边的墙上有一扇窗。他透过窗口,眺望着外面的动静,码头全部落在眼里。
他本来只是想察看个究竟,外面这么就突然间枪声大作!伏在窗下看了一会后,猛然间发现有个黑影爬到了码头边。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那个黑影一动不动了!
由于天黑,张来坤看不清是谁,但不看清是谁似又不甘。于是,他仗胆开启一条门缝,探头向外撩看,惊见躺在码头边黑影旁,依稀还有一个人影。
张来坤偷偷远远地凝目一看,竟然有一个孩子伏在鬼子的身上,似乎已死去多时,刚想转身关门。孩子?会是谁家的孩子?是好奇,令他猫腰下码头,凑近一看,居然是江沉阁。
就这样,张来坤顾不上死活,立即把江沉阁抱回了家。
也就一步之快的时间差,汤泉的尸体,被日本人发现收了去。张来坤顿觉一阵侥幸,就快了那么一步,江沉阁被捡回了一条命。张来坤见江沉阁还有一口气在,便对妻子严凤琴说:“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严凤琴叹了口气,说:“说这话还早着了,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等会东洋鬼子肯定会挨家挨户搜查,你不如赶紧想想法子,我们把沉阁藏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