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一慌,用手拉了拉明容。
这会儿明容已经上完药,替郡王轻轻盖上被子,最后蹲在床边,看着郡王,“在女儿心里,爹爹是大英雄,今日爹爹振臂一呼,为的是天下大义。虽暂时受了羞辱,可爹爹问心无愧,俯仰无愧于天地,女儿为爹爹自豪!”
原本郡王心中悲愤莫名,只觉得一世英名,因为十记民鞭子,竟一扫而光,然而听了明容劝解,到底看了看她,想了许久,长叹了一声,“罢了,为父不悔!”
听到这一句,赵崇光眉心又蹙了蹙。
当日晏闻便曾说过,大周之弊,已深出根脉,若不铲除,便要成了大祸。
曾经赵崇光还认为,晏闻有些夸张,只要有人仗义执言,为大周着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今看来,他也开始动摇了,因如今这情况与他所言也相差不多了。
“夫君这几日正好养养伤。”
郡王妃忍不住又劝,“咱们好久没回乡下庄子,等你好了,咱们便去走一走,就当你陪我散散心。”
郡王摇了摇头,“先不想这些,离咱们女儿及笄也只一个月,咱们先把孩子这大事儿给办好。”
郡王妃想哭,又忍不住笑出来,这种时候,郡王想到的,还是女儿。
从这日起,郡王府四门紧闭,竟是概不会客了。
其实也没有多少客人,这世态本就炎凉,郡王眼看着又要倒台,谁也不想触霉头。
若是没什么事,日子总是飞快。
此时郡王书房外的院子里,陈钰和小冬子各拿一把剑,正在郡王面前班门弄斧。
有了明容的精心照料,郡王的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这会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乐呵呵地瞧着两个孩子玩耍。
“爹爹,外头到底风太大,过一时便该回去了。”
明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大氅,不由分说,给郡王披上了身上。
郡王半生刚硬,唯一拧不过便是妻女,这会儿虽不乐意,却也乖乖就范,口中还在嘀咕,“可是在你眼里,爹爹成了没用的老头子,吹个风都会倒。”
小冬子的剑同跟陈钰学的,本就为了瞎比划,这会儿见姑姑过来,便有些不专心,听到父女俩这一番话,咯咯直乐,结果脚下没当心,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
小冬子撇起嘴要哭前,特意瞧了瞧左右,根本没人理他,顿觉没咐意思,收住眼眶中的泪,又爬了起来。
倒是明容过去,替小冬子拍拍身上的灰,对他道:“同你娘说过了,回头你跟着陈钰同我一块走。”
小冬子眼睛亮了,“我要去飞仙楼吃酒!”
“小屁孩子还吃酒,怎么不吃王八。”
陈钰嘲笑道。
郡王随口问了句,“好几日没出门了,我随你们一块去飞仙楼坐坐,如何?”
明容摇头:“过些时日吧,如今生意太好,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瞧着意思,是怕爹爹去吃白食,这样,回头叫上你师父,爹爹花得起银子。”
郡王故作不乐意。
“您要真是馋了,拿银子给女儿,我让厨子到咱府里做席面,比外头还清静些。”
明容已然有了飞仙楼老板娘的架势。
郡王被逗得哈哈大笑,看了看明容,又瞧着院子里那两个孩子,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当日在朝堂上受了一顿鞭打,郡王灰心丧气,竟是觉得前路茫茫,不知走向何方。
好在身边有家人,尤其是有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除了替他治伤,还在旁边开解,才终于让他缓了过来,这段时日也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