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县主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乳娘面上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略略点了点头。
虽说是荣庆公主给牵的线,也算是有点面子,可高翰林到底上了岁数,就算颇得钱相国的青眼,日后前程可期,到底那么娇俏的女孩家跟了个半大老头子,乳娘心中没法不懊恼。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一步步走到今天,可不是让女儿这样糟蹋自己的。
倒是慕华县主看得开,说是男人不过垫脚石,只要日后得了权势,还怕要不着喜欢的。
乳娘知道慕华县主是个有主见的,所谓儿大不由娘,她也是无奈。
昨日慕华县主在凤仪阁看上些钗环,特意派人说与了高翰林,自然是想看看他的诚意。
瞧四下无人,慕华县主随口问了一句:“那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办丧事?”
刚才坐的马车正好从郡王府门前经过,慕华县主还撩着帘子瞅了好一会,瞧着进进出出,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那府里俩夫妻一个比一个绝情,全然不管所谓骨肉之情,前头说要将她从族谱除名,后头便上奏夺她封号。
慕华县主本以为不过是吓唬他她,哪知得着消息,差点被气吐了血。
瞧着慕华县主恨得牙痒模样,乳娘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只有当亲娘的,才真心为自己女儿考虑,那晚东院出事,乳娘同众人一块被迷倒,等到醒过来时,找不到慕华县主。
乳娘当时就知道大事不好,怕是已经被人掳了去。她一头瞒着府里,一头赶紧让人去找,几天之后才得知,慕华县主居然被送进了怡香院,有人故意等人被糟蹋了,才给赵崇光递了信。
那会儿乳娘的肺都要气炸了,随之又觉得害怕,似乎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他们。
郡王府听到月儿出事,立马翻脸不认人,将她安置在一处小宅子,后头还要送到乡下。乳娘赶过去照顾时,见到女儿惨状她心如刀绞,对郡王府的恨意,不比慕华县主少。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并不赞成慕华县主同郡王府一刀两断,到底女儿的富贵扎根在那儿。
那日乳娘舔着脸回郡王府,不过想试探郡王那边的反应,看看有无转寰余地,然而却意外得知,高翰林家的夫人过来提亲,竟好意思要纳堂堂县主为妾。
说来乳娘也是拿慕华县主没了办法,她不肯成了郡王府弃子,干脆投靠荣庆郡主,竟把那人当成靠山,惟命是从地替她笼络朝中官员。
没想到那个高翰林食髓之味,居然觊觎上了慕华县主,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县主是什么身份。
最可恨的是,郡王妃听说慕华县主与高翰林木已成舟,居然答应了高夫人。
虽说平日里乳娘不吭不响,可到底有了气性,索性大闹了一场,到后头还撞了头。
郡王府不会有人知道,乳娘当日借慕华县主敬上的一杯清茶,神不知鬼不觉在郡王妃身上种下了锁心蛊,只为了她们母女俩多个保障。
当时乳娘是豁出去了,以为郡王妃必死无疑,到时候慕华县主便回来披麻戴孝,哄得郡王父子软了心肠,又可以回去做赵家人。
然而郡王府到现在都没动静,难道真像外头传的,那个明容真有妙手回春之术?
“那老家伙来了。”
慕华县主吭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
乳娘抬眼看去,房门一开,一个蓄着长须,一脸精瘦的男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