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煎好汤药,明容亲自端进了内室。
屋里十分安静,郡王妃还没起,厚厚的帐幔低垂着,仆妇们轻手轻脚的擦拭着桌椅,不敢出一点声音。
明容将汤药放到中间圆桌上,对郡王妃的陪房李妈妈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倒是李妈妈跟到外面廊庑下,先是拉住明容,又朝着屋里看了一眼,小声叮嘱道:“王妃这几日有些不爽,你多上点心。”
明容也觉出有些不对。
那天赵崇光被仆人叫出去,之后府里气氛陡然变得紧张,隔日郡王妃拖着病体出了趟院子,回来时便神情萎顿,甚至还哭了几场。
她到底只是个上门大夫,加上年纪又小,明容平日除了给郡王妃诊治,只待在屋里看医书,并不同别人闲言碎语。
也是明容终于有了戒心,毕竟差点被人推进火坑。不能指望出任何事,晏闻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自己也得小心。
不过说来也教人看不明白,那天的事过了就过了,在这府里没掀起一点涟漪,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不知是慕华县主手段高明,还是府中有人刻意将这事压了下去。
甚至慕华县主都许久未曾在郡王妃的院子出现了。
明容不相信慕华县主会不知道,她还安安稳稳地待在郡王府,以此女的不择手段,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会儿貌似平静,说不定后头还会来更毒的招术。
“姐姐!”
陈钰从外头回来,小跑着到了明容跟前。
明容有些惊讶,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虽然郡王妃主动提出可以安排陈钰入王府家塾,跟着族中的孩子一块念书,明容却坚决婉拒了。
一来这府里人情复杂,明容吃过亏,自然不想陈钰也被卷进来。二来他们姐弟也不会在郡王府久留,还不如让陈钰继续跟在顾朝曦跟前。
虽然早出晚归,有些辛苦,好在李妈妈派了平常出门办事的仆人接送,这些日子下来,陈钰也习惯了。
“顾大哥今日有些急事,我不想烦着顾大娘为我一人做饭,便说阿姐在等着我,就自己走回来了。”
陈钰眨巴着眼睛说道。
这一路实在不短,明容走过去,接过陈钰背着的书袋,道:“你进屋歇一会,回头我做些糕点,犒劳你今日辛苦。”
“不歇了,我去瞧书,温故而知新。”
陈钰嘴角一咧,果然是进了学的人,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了。
明容听得高兴,不知不觉中,她和陈钰已经有了超乎血缘的亲情,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对陈钰充满了期待。
看着陈钰回了屋,明容便进了平日煎药的小伙房。
前日刚收了诊金,明容便思忖着做些药膳点心。汤药吃多了,人心里也不爽快,正好让郡王妃换换胃口。
明容今天要用的食材,早就请李妈妈帮着准备妥当,这一回是陈皮玫瑰糕,有解郁疏肝之效。
这一忙便是半个上午,等明容将蒸熟的糕点从笼屉上拿下来,“吱嘎”一声门响,一颗小脑袋从外头伸了进来。
明容背着身,以为是陈钰闻着味过来了,笑道:“再等一时,这会儿还烫嘴,回头少不了你那一份的。”
没听到回应,明容回了一下头,才发现来的是个头顶梳着个小揪揪的男孩,看着不到五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瞅向桌上红澄澄的糕,小嘴吧唧两下,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小世子,进来啊!”
明容笑着招了招手。
这孩子她见过,是赵崇光的儿子小冬子,长得虎头虎脑,小小年纪还能说会道,极是讨人喜欢。
郡王妃疼爱这孙子,平素见着便要将他抱在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放。
小冬子估计是随大人来见祖母的,只是没想会溜到伙房来。
小冬子很谨慎地往后瞧瞧,才挪进伙房,却不上前,只靠在门上,拿手指了指桌上陈皮玫瑰糕:“那红红的是什么?”
这明知故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