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许嘉鑫出门后来到隔壁茶社,老板跟他很熟,他也经常来这里饮茶。
“许主任来了,快里面请。”老板热情道。
“无妨,三号包间有人吗?”
老板想了想,“有人,刚进去一位客人。”
“长什么样?”许嘉鑫很是谨慎,要做初步审查,真要是特务先跑了再说。
老板回忆道:“白白胖胖,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
许嘉鑫皱眉:“脸上没痣吗?”刚才燕雪说的人跟老板形容的可不怎么像。
“痣?”老板摇头:“没看清楚,来的急匆匆,点完茶就上楼了。”
一脸的疑惑,慢慢顺着楼梯上楼,来到三号包间门前,透过窗户就能看到自己办公室,这个包厢也是他每次来必点的。
敲响房门,吱嘎,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岁,白白胖胖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跟老板形容的很像,许嘉鑫却一脸懵逼,压根不认识他。
“你是?”
男子粗声粗气道:“我是路过的,里面哪位先生找你?”说完就拔腿离开。
站在门口的许嘉鑫心脏多跳了一下,想要转身离开,他有种危险的感觉,马上离开方为上策。
“八嘎!还不滚进来!”房间里传出正宗日语,还有点奈良口音。让许嘉鑫刚抬起的腿又放下,心里暗怒,帝国的人越来越不懂收敛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说日语,推门而入就要教训这个白痴。
进门后有些傻眼,室内青烟袅袅,茶香四溢,长条茶几一侧端坐一男子,正端着茶杯望向他,脸上的笑意更是肆无忌惮。
许嘉鑫有些傻眼,帝国的白痴都如此嚣张跋扈吗?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耍帅!
不对!
八嘎!许嘉鑫看到男子一头白发,合体中山装,心脏就不争气的狂跳。
咚咚咚
咚咚咚
特务!?支那特务!?
白发小子,最近帝国严令小心的白发小子!是他,一定错不了,军统的褚文昊!
许嘉鑫三秒钟就判断出眼前男子的身份,脸色几经变换,就要转身逃跑,却死死忍住。
跑的了吗?既然找上门就是有所发现,不想交代问题,不要犹豫马上去见天皇!
却有一丝不甘,有一丝幻想,也许是有其它事需要自己帮忙。
“许主任请坐。”褚文昊客气的招呼,没在说日语,一句足够暴露他多才多艺。
许嘉鑫咬咬牙关上门,脸色难看的跪坐另一侧,用跪姿试探一下他的警觉性与目的。
褚文昊给他沏茶,像是没看到他的行为一样,这让许嘉鑫松了口气。
调整脸色道:“不知这位先生找鄙人有何事,但说无妨,能帮的绝不推辞。”
“喝茶喝茶。”褚文昊没问,只是一个劲的让他喝茶。
许嘉鑫心里即便不愿跟他同室一秒,也要坚持留下,心里暗恨燕雪这个婊子!既然串通特务给他下套。
很好分析,要不是褚文昊亮明身份,凭借自己经营的威信,她敢如此吗?装的跟个清纯少女一样,回去就撕了你。
褚文昊也足够小心,茶楼如此近,难免他经常过来,找个路人打打掩护,自己订二号隔壁包间再过来,就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两人不言不语喝茶,也不知是热还是冷,许嘉鑫额头见汗,不着痕迹的擦拭。
“这位先生如果没事,鄙人要告辞离开,台里还有公务等待处理。”实在待不下去,只好再次开口。
褚文昊把茶壶放下,望向他:“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许主任不要让我失望才好。”都是聪明人,俨然都猜透。
“一定,一定。”强作镇定擦了擦额头,心里却提着一根弦。
“昨天下午三点二十分,许主任接到一个电话,我想知道电话内容。”
轰!
许嘉鑫脑袋像是被重击,整颗心颤抖起来,完了!昨天他是接到帝国特工的电话,却是要求发出情报。不用猜,一定是提醒某一位帝国特工,最近太过频繁还是出事了。
狗特务居然知道,那就是锁定帝国特工,至于有没有锁定自己还很难说。
他都听到自己呼吸发颤,端起茶杯面容平静的喝了一口,轻笑道:“先生可能搞错了,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的人有几十个,却不知要那条内容。如此商业机密怎么能透漏给先生,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完就要起身。
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可想清楚,不想喝茶聊天,只能喝辣椒水聊天。”冷眼道:“许主任是聪明人,就不要装糊涂,徒增烦恼,给彼此招惹麻烦。”
许嘉鑫脸色一变:“我不明白先生的话是何意。”
褚文昊倒着茶水:“许主任是文化人,毕业于英国知名大学,来到中国想必有些心高气傲,觉得中国的皮鞭跟刀子杀不死人,我想这是不对的。
杀人诛心的事情我很少做,并不代表不会。许主任一介斯文,怕是没受过苦楚,不知能忍受几鞭。”
“你”
许嘉鑫内心颤抖,他虽潜伏中国,可没有通过正式训练。接受过培训,那也只是固化效忠帝国的意志,专业知识没有几个比他强的,武力技能却是他的弱项,残酷的训练并没有强加其身。
也许急匆匆培训月余就潜伏来到中国,虽抱有死志与绝对的效忠,皮肉之苦难免害怕。
“昨天下午我没在,都是秘书负责接听电话,我想帮不了你。”说完闭嘴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喝茶,不着急。”褚文昊倒着茶:“听说许主任工作认真,从不离开台里,至今尚未结婚。抛出规定,是否有喜欢的女子,如果有我可代为撮合。”
“哼!”
许嘉鑫也有些装不下去了,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冷笑道:“支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大日本皇军,我想褚先生这媒婆怕是做不成了!”没在装没意义。
“哦,明白了,也就是吴雅丽在你心里至高无上,应该也是日本间谍吧!如此”
“你想干什么!”许嘉鑫激动的起身怒视褚文昊,顷刻之间出手杀了他。
褚文昊像没看到,“说说,是非要抓回去严加拷问,还是主动配合。其实你不说想查也容易,总有人帮你做事,难道你会亲自发情报。”
实话,知道电话打进来,想查并不困难,只是为争取从他这里获得更多而已。
“你——”
许嘉鑫知道他说的对,攥着拳,红着眼,想要一拳打死他,怕是很难保住帝国的秘密,不过他也不担心。
冷道:“告诉你又何妨,你根本就查不到。”自信复述:“昨天我是接到电话,要求我在四点三十分发一个广告。内容也可以告诉你,是一首词,你们北宋年间晏殊的半阙蝶恋花。”
“哦、”褚文昊可没想到小鬼子如此有文化,居然敢挑衅古人诗词来传递情报。
晏殊名篇颇多,以蝶恋花为词牌的他喜欢一首。望向他道:“不会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吧?”
褚文昊摇着脑袋背诵出来,果然文化人,这还要感谢褚母从小的熏陶,敦敦教诲起到作用,诗词歌赋脑袋里装了不少。
许嘉鑫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没好气道:“褚先生好文采!”这是骂人。
褚文昊瞪了他一眼,“几遍?”
呼——“就一遍。”他没办法,即便不说也很好查,已经暴露的东西毫无意义,他更确信,茫茫重庆百万人口,听收音机的何止成千上万,你怎么查?
“褚先生如此本事,对大日本帝国的特工很了解,有把握找到人嘛?”语气可是充满不屑,他这会反而放松下来了,主动给褚文昊倒起茶来。
这特么怎么查?
褚文昊不得不服,就算穷,能买得起收音机的人没几万、几千总有,谁知道他躲在那个犄角旮旯听收音机。
瞅了他一眼,“不是有你嘛,你一定知道。”
“哈哈哈”这话引得许嘉鑫大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良久,看白痴一样:“都说你很厉害,如此白痴的问题也能说出来,帝国怎么可能允许我知道其他特工的信息,就算电话打进来你去查,也查不到是谁打来的。”
褚文昊脸色不好,确实如他所说,他要是知道,岂不是抓了他,在重庆的日本间谍都暴露了。
“哼!”
“那个频道,那个节目结束后才会放广告?”
“哈哈哈”许嘉鑫认为他在死要面子,他的知识都找不到,褚文昊再厉害还能如何?
也没在乎:“f八十九,一档说文解字节目后播放。”
“是嘛,这阙词以前播过吗?”
许嘉鑫摇头道:“不知道,我负责这一年来没有播放过。”
褚文昊闭目深思,却眉头紧锁如何找人,很有难度。
“哈哈,你要是能找到,我就把茶壶吃了。”许嘉鑫很得意,帝国的安排那么轻易让你找到吗?
褚文昊睁开眼看向他,眼珠子一转,“不用你吃茶壶,找到后帮我做点事就行。”
“哼!妄想!”看似底气却不像他接触的日本间谍那么决绝。
“你不为自己,总该为吴雅丽想想。这么漂亮的女人,真要是抓起来,严刑拷打就算了,要是发生点愉快的事情,就”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凶狠道:“你敢动雅丽,大日本帝国绝对不会放过你!”
褚文昊想了想,添了杯茶,“既如此,就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小鬼子干的,难道我们干不的!可不要拿文明古国来给我上枷锁,就是因为太文明,才让你们这帮杂碎糟蹋!
中国乃礼仪之邦错不了,面对难以教化的蕞民,实施庭训最恰当不过,不要抱有幻想。
杀的,骂的,至于其它不做也要逼着做,报仇雪恨的事,无不可。战争到了如此局面你要想清楚才好。”
“你——”
许嘉鑫面色扭曲,恨不得撕了面前的狗特务,却知道这里是支那后方,他想做什么大日本皇军阻止不了。
脑海里划过无数画面,最后哀叹一声,泄气道:“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