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日后,烈馐带着姒知行抵达寒城。
为了表达对这位前梁国史官的敬意,宁亦和秦晚带着一众戎国大臣一同在尚华殿宴会厅等待姒知行。
姒知行布衣巾冠,鬓生华发、虽有了年纪,却不显苍老,看上去儒雅慈祥。他迈步进入大殿,向宁亦抱拳行礼:“草民,参见戎国宁帝陛下。”
转而,他面向秦晚,以梁国之重礼,伏跪在地,叩首道:“老臣,见过襄贵妃娘娘。”
在场众人被他这一举动全都震住了。
他这么一来就是自诩为南梁旧臣,并不服从戎国宁帝,虽铮铮铁骨,却是逆反大罪。不仅如此,他还在众人面前,重提皇后秦氏曾是梁帝旧妃之事。
其实这件事在戎国内早有传言,说秦晚就是南梁襄贵妃,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以巴国公主的身份重回宁帝身边。
但是从未有人敢在公开场合提出此事。
所有人都在唏嘘,怕是这位姒大人,来到戎国第一天就没命回江南了。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秦晚站起身,从后座上走下台阶,来到姒知行面前:“姒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她态度谦卑,并没有因为被姒知行提及旧事而恼怒,反而不承认也不否定,并亲自引姒知行入座。
如若是别人这么做,那是丢了戎国的脸面。
可秦晚做的自在洒脱,谦逊不卑,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姒知行见宁帝和秦晚这般态度,故而对他们夫妇二人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一些。一番接风宴整体还算顺利,并没有出任何事端。
第二日一早,秦晚就像个学生一样将姒知行请至宣政殿小厅,将所有她找到的魏国史料拿给姒知行看。而姒知行也将他从江南带回来的所有关于魏国的书册送到了秦晚面前。
“您是说,魏国都城并州就是沛郡颍城?”秦晚惊讶道。
“没错,”姒知行回答道,“魏国后期被燕国所灭,其皇宫内珍宝被抢夺一空。之后魏国旧臣秦尚起兵灭燕,收复魏国当年国土,自立为沛王,建立沛国,定都并州,并将其改名为颍城,而当年被燕国抢掠的魏国珍宝,也被重新夺回,全部放置在颍城王宫。”
“那也就是说,韩修宁的那把剑有可能被燕国从魏国皇室夺走带到了兴城,后来又被沛人带回了并州,也就是后来的颍城?!可是沛国被梁国打败后,颍城王宫现在就是一堆断壁残垣,唯独就剩个角楼保存良好,里面的东西全都没了。”秦晚皱眉说道。
姒知行说:“当年秦不平将军攻下沛国国都颍城之后,从沛国王宫带回了不少珍贵宝物作为战利品进献给了当时在位的梁惠帝,也就是先帝的父皇。”
秦晚:“说到先帝……姒大人,我还不知道先帝的谥号,他可有谥号了?”
姒知行摇摇头,眼中有些神伤。
秦晚见他如此,低头道:“姒大人,您很恨我吧……先帝的事,姒齐的事……”
姒知行听秦晚这么说,只是苦笑:“娘娘,您别忘了,老夫一生读史记史,怎能将历史的发展归结于一人身上,只不过老夫一日为梁臣,终生为梁臣,这一点不会改变罢了。”
秦晚听姒知行这么说,心里稍有宽慰:“那……如果我去请宁帝陛下给先帝一个封号,可好?”
姒知行无奈地同意:“娘娘可有想好的谥字?”
秦晚默然半晌:“《谥法解》有云,追悔前过曰思,若是能为先帝求一‘思’为中谥,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些,免得被一些不藏好心的人给他定了恶意的私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