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晚亲自说出口后,这句话的震撼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一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从应阳城仓皇南逃的那日,惶恐、耻辱、愤恨……所有的情绪复杂地涌入他的大脑。他当然知道后果,可他无能为力。
北戎军杀尽应阳皇宫三千人,只留下了一个秦晚。
若他再杀了秦晚,那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不剩了。
元沉丢下刀,拿起酒壶,昂头灌下烈酒,然后对着天生的明月狂笑不止。
方庆再次将秦晚从地上扶起来,并对着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刺激元沉。
秦晚没有听,她冲上去抢过元沉手中的酒壶,抬手就甩了元沉狠狠地一巴掌,那“啪”的一声脆响在御花园中格外清脆响亮,吓得周围所有宫人侍女全都惊得快要掉出眼珠子来。
方庆更是怔在原地,瞪大眼睛看向秦晚。
“这一巴掌是臣妾替秦妃打的!”
接着秦晚又回手一巴掌打在元沉另一边的脸颊上:“这一巴掌是为那些被您丢下的那些妃嫔打的!”
元沉完全愣住了,他低头看向秦晚。她红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怒气极盛,挥着拳头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每一拳传来的疼痛都真实无比像是要砸碎他每一根肋骨。
元沉没有阻止秦晚,任凭她将他当做人肉沙包般捶打着。在他眼里,秦晚穿着一家梨花白宫裙,像是一头发疯的小白熊。
他猛地抓住秦晚胳膊,嘴角露出了邪狞的笑,问道:“你是疯了吗?敢打朕!”
秦晚抬起下巴,一口咬住元沉抓着她胳膊的手,在手背上狠狠下口,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元沉倒吸一口气,吃痛地松了手。几名宫人一看大事不好,赶紧上来拉开秦晚。另外几日冲上来看元沉上流血的伤口。
方庆大声叫人去找御医。
而秦晚则被宫人拉倒一边,目光看向元沉,嘴角露出得胜者的笑意:“哼,北戎宁王臣妾都不带怕的,陛下您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疯批、懦夫、禽兽、白痴!除了流着梁国皇家的血脉,您根本一无是处狗屁不通啥也不是!要臣妾是您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都是给天下人当笑话看的!”
元沉:“……”
秦晚挣脱开拉着她的宫人,大声嘲笑道:“元沉,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很快就能看见北戎军长驱直下,沛国人揭竿而起,水陆两军合力南攻,踏平你的南梁土地。到时候我就在黄泉路上大笑着等着你,笑着看你脱掉一身龙袍后空空如也的灵魂在忘川河上飘荡!”
所有宫人,包括方庆在内全部煞白了脸色。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足足够秦晚被凌迟处死一百次。
每个人都在等元沉爆发震怒。
可御花园的夜晚此时却突然像水一般平静。
元沉挥开围着他的一帮宫人,踉跄地走到秦晚面前,不顾手背上流血的伤口,抬起手掌轻抚上秦晚的脸庞,皱眉呢喃道:“你刚刚说,你愿意在黄泉路上等着朕……?”
秦晚一懵,后退一步躲开元沉的手。
“哈哈——!”元沉双手掩面大笑,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苍白的皮肤流下,“这世上竟然有人愿意在黄泉路上等着朕——哈哈哈!”
“……”秦晚深吸一口气,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断定元沉确实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