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晚上九点。
蒋纹醒来,窗外天色还未全黑,新疆昼长,天黑的比内地晚。
连绵的灯火串成长长的光影,勾勒出这片异域的轮廓。
屋外有人声,汽车声不绝于耳,一瞬间,晚风也有了声音。
不可否置,这片被世人数落和猜忌的动荡地方,拥有着别样的风情。从人到物,通通打翻她的认知。
她背靠着床头,一只手把包拎过来,找烟。
潮湿的头发已是半干,打着弯儿窝在脖颈间,发尾湿漉漉的挂着脸,蒋纹摩挲着火机,啪一声,窜出一簇火苗来。
这包雪莲只剩下最后一根。
烟草味直冲脑仁,头有点晕。
她自打来到这边,烟抽的没以前厉害了,就一包雪莲,抽了这么多天才抽完。
好事儿。
蒋纹正吞云吐雾,房间门被人敲响,她下床,光洁的脚套进拖鞋里,身上还裹着宽大的浴袍,领口大敞,走过去开门。
陈陷立在门外,一见她就拧起眉,“你不会好好穿衣服?”
蒋纹睨了他一眼,指间还夹着烟,眉尾上挑,音色淡淡道:“有事?”
看她表情,看不出到底生没生气。
陈陷咳嗽一声,简言道:“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哦。”蒋纹应声,也没多看他,直接关上门。
陈陷想也没想一只胳膊就横进来,门挤在肉上,闷闷一声。
应该挺疼的。
蒋纹事不关己的瞧着。
陈陷把门推开,人走进来,蒋纹没退后,就堵在门口,“谁让你进来的?”
她刚睡醒,倦意还未全然消散去,眼睛没有温度,像两颗玻璃珠,整个人都是冷的。
陈陷单手把门扣上,俯视她,她洗过澡,身上很香。
沉默了半天,他都没有开口。
蒋纹呼出一口烟,要笑不笑的,“你闯我房间,又不说话,怎么,是要看我脱衣服?”
陈陷喉结上下一动,问:“周正说,你去找过我?”
蒋纹说:“没有。”
陈陷看她的眼睛,“找我干什么?”
蒋纹说:“不干什么。”
陈陷说:“不是没找么?”
“……”蒋纹嘴角轻扯,“原来你也这么无聊。”
她不管他了,烟烧到头,走过去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再一转身,陈陷没走,还站在原地。
“你真要看我换衣服?”蒋纹说着,抬起手就去拉浴巾。
陈陷立刻一个向后转,脚跟并拢,背过身,面对着墙立正,说:“我有东西给你。”
蒋纹懒懒“嗯”了一声,看他的后脑勺,无声的笑了笑。
这么正直的么。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盒子,举起来摇了摇,然后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换好了就下来。”
说完,门拉开一个只够一人过的细缝,全程背对着她出去了。
等门关上,蒋纹把拉了一半的衣服拉上去,走到门口,拿过那盒药,翻过来看了看。
治受寒呕吐的药。
蒋纹慢慢靠向门,盯着那盒药发呆。
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买药,生病了没人管,小病自己扛,就算严重到要死人,也只能自己摸索着去看病。
她的身体状况差,是因为抵抗力差,这也不是她想的。
她没有被人关心过。
陈陷今天那样说她,她其实没有生气。
但他来找她,还送来一盒药,她就很开心了。
**
蒋纹下楼时,何岩他们已经等在大厅。
陈陷坐在沙发里抽烟,最先看到那抹纤瘦的人影下来,她太瘦了,走路跟飘似的。
周正一瞧,眼睛都快看直了。
蒋纹穿一件黑色长裙,外面披一件针织衫,柔软的黑发松散挽在脑后,露出精巧的耳弧,耳垂坠下一串长长耳链,堆在深凹的锁骨处。
黑色极显身材,何况她本就曼妙,一双长腿隐在黑裙之下,只露出高跟鞋之上的一截白皙曲线。
前两天见她,她都不怎么化妆,也没好好打扮过。顶多知道她漂亮,但不至于有那么强的视觉冲击。
如此人间绝色,脸上却毫无表情。
妩媚与冷漠,被她发挥到极致。
她环视他们一圈,淡淡道:“走吧。”
周正木木点了点头,何岩咳嗽了声,“那就走吧。”
只有陈陷没说话。
他就没见过这么招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