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官凌云觉得,如若他有得选,他愿选美人。可管愈就难说了。
他自幼便在各种明争暗斗中摸爬滚打,深知人性对权力的追逐有多么不择手段。管愈只差一步就能拿下整个尚赫江山,早已尝到了位高权重的甜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落入虎口的妇人而放弃江山?
只可惜,造化弄人,眼前这个小狼崽长大了,便是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狠戾的。
一边是江山,一边是美人?
孟小鱼不会让管愈做如此艰难的抉择,她会帮他选。
她立刻下定决心饿死自己。别的自杀方法她都没把握,但这个世上没有营养针,只要她不愿,上官凌云就没法把饭菜强灌进她的体内。
“小雨,你如何才能明白,这世间没有比我更喜欢你,更能护你周全之人?我保证,我只是帮你考验他。他若选你,我放你和他远走高飞;他若选江山,我给他这江山,但他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你。我带你远走高飞,隐居山野。我会让你看到,他真正喜欢的是这江山,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孟小鱼嘲讽一笑:“上官凌云,你不喜欢这江山?那你处心积虑爬上这太子之位,拼劲全力阻挡明王军,是为何?”
“为你!”语气果断、坚决、强硬,不容辩驳。
“为了我坐上东宫之位?为了我杀了长公主、蓉公主和宇宁王?为了我要将明王赶尽杀绝?你好歹也是个太子,曾是百姓心中温文儒雅、宅心仁厚的璃王,你说这话时可有过丝毫心虚愧疚?”
看着少女脸上凉薄的笑容和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上官凌云本已支离破碎的心片片崩落。即便是被打得龟缩在都城,他也未曾有过如此的沮丧和颓败感。
他无奈叹道:”小雨,我知如今我如何说,你都不会信我,可我仍旧要说。如今这局势,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明日。如若我今日不说,或许此生再无机会。”
孟小鱼向他投去凉凉的一瞥。
攻心之术,在她这儿怕是用不上。
上官凌云继续说道:“我遇见你之前本也打算守着皇陵过完此生,可我遇着你之后,却不自觉心悦于你,不自觉便想为你我谋一个安稳的将来。如你书中所写——我放下剪刀就不能保护你;我拥有剪刀就不能拥抱你。我生于帝王之家,上官轩辕不会信我甘于平凡,并不让我安生。我只有取代他,方能永绝后患。可要想取代他何其难?父皇本就深谙帝王谋略,要取得他的信任,除了让他对上官轩辕失望心凉外,我必得办几件大事取悦他方可。如若我知你会因此而厌我、恼我、远我,我宁愿舍弃这太子之位,与你隐居乡野。”
“那好,”孟小鱼语气清冷,”你即刻舍弃这太子之位,向明王投降,我便与你隐居乡野。”
上官凌云一惊,一怔,继而一喜,眸光亮了,眉梢眼角浮上笑意:“你此话可当真?你愿意与我隐居乡野?”
“嗯。”孟小鱼淡漠的眼神紧紧锁住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那你先吃点东西。”音调和表情都是满溢的激动和欣喜。
“你何时投降,我何时吃东西。”少女的音调和表情却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冷漠与疏离。
上官凌云的笑容僵了。
他差点都忘了,她是牙尖嘴利、诡计多端的小狼崽。她曾亲口答应了会跟他举行婚礼,却在婚礼前日游入了结冰的护城河,然后帮着他的政敌和情敌来灭他。
他的眼神须臾间变得凌厉:“你又使诈诓我?小雨,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你,与我两相欢喜,朝朝暮暮。”
“彼此彼此。”孟小鱼毫不客气地回应,“上官凌云,你与我两相欢喜、朝朝暮暮,那你想如何处置你的太子妃和一堆妃妾?你的儿女呢?你悉心教导过的上官纪恒呢?你舍得放弃这荣华富贵,抛妻弃子与我隐居乡野?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在皇陵初遇你时的何宇?哈哈哈!”
她爆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直笑到声嘶力竭。
“我会否舍弃荣华富贵、抛妻弃子你或许不会给我机会证实。然你当管愈就会?你很快便会知晓。”
有些时候,不是他不能、不愿或不想自证,是没有机会自证。
那么,他给管愈机会,他给。让管愈来证明他真的爱她胜过爱江山。
他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有两人疾步而入。
“绑起来!”他吩咐完转身就走。
她太狡猾,不能给她机会自杀。
孟小鱼的手又被绑了起来。不过,她此时已经极为倦怠,就算他们不绑她,她也懒得自杀。
她想起来她并没有带药,心中忽然一阵欢喜。如此一来,她不用自己费事也能很快就死掉。她死了,上官凌云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管愈了。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连她体内的软筋草之毒都是为她的今日做准备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倍觉轻松,不知不觉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