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可不会因民女如何说而变。只是将军被提拔不到一月便被调去上都新兵营巡视了半年,之后回到都城半月,又被派往赫东清点运送官粮的粮草兵,后去赫西镇压因蝗灾而引发的饥民暴.乱,监察西北关关墙修葺,救助丽缈水患。而今,将军被派来增援赫北关足足三年。无论将军到哪里,都只是帮忙而已,因为总有另一个将军早已驻守当地。”
如果说一个将军南征北战乃他的使命,那让一个将军像个候补队员似的哪儿需要去哪儿就很难说清皇上的真正意图了。明升暗降、削弱实权乃帝王之术中的惯用伎俩。
“你到底想说什么?”卫将军声音洪亮,带着令人畏惧的威慑力。
来此三年了,他也知道也就每年冬,卡木丹诚元会带兵来关口闹上一闹,其它时候好好维护关口两国百姓交易的秩序就好。可有些问题,自己只能想想,暗自思量,若真被人拿出来摊开晾晒,不但晒不暖,还会带来彻骨之寒。
孟小鱼却未被唬住,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自古以来,军人当以忠于国家、保护疆土、胸怀正义为使命。可作为一个将军,当知皇上不代表国家,朝廷也不一定代表正义,将军当视情斟酌,方能不使全军走错方向。将军的儿子已两岁有余,将军尚未见过吧?”
卫将军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看向她,沉声问道:“你想策反我?”
让他去帮卡木丹诚元夺皇位?于情于理于忠于义,他都不可能。
“策反?”孟小鱼挺直脊背,双眼直视着他,“那得有人先反了才行。民女一个小女子,只想安稳过日子,可不想掺和如此复杂之事。民女不过是感恩于卫将军相救之意,想尽所能提醒一下将军而已。”
卫将军手握住腰间的剑,说道:“你如此狂傲地跟本将军对话,你当我不敢杀你?”
孟小鱼赶紧低下头,做出恭顺有礼的样子:“民女快人快语,无意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卫将军冷哼一声,说道:“卡木丹诚元虽是我内人的表弟,可他却是北翌人养大的。尚赫江山若落到他手里,还不知这江山是仍然姓上官,还是要改姓卡木丹。当今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于情于理,我都当守好这赫北关。”
孟小鱼心中暗叹一声。军人最宝贵的品质是忠心,最让人头疼的品质也是忠心。
她才不关心他要怎样对卡木丹诚元呢。将来他要开门放卡木丹诚元打进关内,还是关门将他挡在关外,她都毫不在意。
她关心的是万一管愈准备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眼前这个卫将军会帮谁。说是策反也罢,动摇军心也好,她一定要让他明白,上官烈锋不是好人,也没真心想提拔培养他。只需做到这一点,那管愈以后若想动摇他的立场就容易多了。
孟小鱼问道:“将军可否听民女说个故事?”
卫将军:“……”
他知道这丫头故事说得好,可他倒想看看,她想用什么样的故事说服他去帮那个北翌小王爷。
孟小鱼说道:“某日,一商贩路遇强盗,盗持刀逼要百两白银,否则要商贩之命。商贩回说家中不缺白银,然他并未带在身上,待他回家取来送与盗。盗应允。两人路经闹市,商贩逃之。盗至官府,告商贩失信。若将军是判官,如何判?”
“强盗拦路抢劫,商人反应机敏,自然是将强盗投入大牢。”
孟小鱼满意地笑了起来,说道:“无独有偶,某日,一小儿因年幼无知,被强盗夺了江山。小儿长大后悔不当初,去问强盗要回江山,强盗不还,小儿聚众持刀去抢回了江山。盗至官府,告小儿抢劫。若将军是判官,如何判?”
卫将军听着,脸顿时绿了,怒道:“一派胡言!”
这两人的对话,在相互理解上都属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之列。
但孟小鱼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对着卫将军拱手作揖,恭谨地说道:“民女刚刚所说的小儿,乃民女随意杜撰,并非指卡木丹诚元,请将军莫要误会。民女刚刚听无净法师说长公主病重,其中内情,将军不如直接问法师。将军大义凛然,胸中自有沟壑。民女言尽于此,得罪之处,还请将军海量。将军相救之意,名女定将永生铭记。告辞!”
小姑娘似乎在转瞬间便长大了许多,挺直脊背,转身离去。
卫将军怔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不安感。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话都有些道理。而且,能够让宇宁护卫军统领管愈亲自跑来营救的人,自然非同一般。她,果然就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