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正想得出神,褐樟敲了敲门后直接从外面进来了:“主子,找了个农户家的娃,他说他每年秋天都在本地收些地瓜和麦子运到赫北关,然后跟北翌人换些新鲜瓜果回来卖给本地人,赚些钱贴补家用。”
孟小鱼稍稍松了口气:“他在哪儿?带来我看看。”
“就在门外候着。”褐樟边说边打开门,带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皮肤黝黑,身材精壮,样子还算憨厚,但一看到孟小鱼便笑容满面地叫她“小爷”,又显出几分卑微的精明来。
孟小鱼微微一笑,语气尽量显得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二六子。”
二六子?不知怎的,孟小鱼忽然就想到了“二流子”,不禁便笑出了声:“大家为何这么叫你?”
“我爹排名老二,我是他的第六个儿子。”二六子憨憨地笑起来。
“你从多大开始去赫北关跟北翌人换东西的?”
“我六岁开始便跟着大哥去关口,后来大哥病死了,二哥娶了媳妇后分家另过了,三哥和五哥有一年在关口被北翌人杀死了,这两年都是我和四哥一起去关口。”
孟小鱼听了内心不禁一阵唏嘘。这孩子家里人丁还算兴旺,可活下来的却不多。
她又问:“你两个哥哥都被北翌人杀死了,那你们还敢去那里跟他们交换东西?”
二六子又露出精明的笑容来:“我聪明着呢。我每次都把东西先藏起来不让人看到,北翌人来换东西,我要先看看那人像不像个诚心做交易的,一般我都只跟北翌的妇人做交换,妇人一般不会抢夺我的东西。我听说三哥和五哥就是被北翌男人抢夺东西,他们不放手才被杀死的。”
孟小鱼有些明白了,那些北翌人大约是有东西跟尚赫人换就换,若他们手上没有可换的东西,而尚赫人手上又刚好有他们要的,他们就会抢。
对于一些比他们弱小的老人小孩来说,吃亏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如若守关大将能多派点军士维持秩序,那公平交易的几率就大点,否则的话,恐怕尚赫百姓吃亏的还是多些,毕竟北翌人大多比较强悍。
“既然他们老是抢东西,那你们为何还要去跟他们换东西呢?”孟小鱼问道。
“我爹说,北翌草多地广,养的牛羊和马不但多,还肥壮。我们这儿沙漠多,草原小,草也不如北翌的好,养的牛羊马便比不上他们的,所以我们常常会拿粮食跟他们换牛羊肉;有些富人会用布匹跟他们换马;但我家粮食不多,没什么可跟他们换的,我和哥哥就每年跟乡邻们收点余粮,弄去边关跟北翌人换瓜果,回来我们把瓜果卖给富人,我们冬天就有钱跟猎户买点肉过年了。”
二六子的口才还不错,一口气把事情都说明白了,还很有条理。
“你每年都跑几趟赫北关?”
“这可说不准,要看那年乡邻们的粮食收的多不多。多的时候会跑七八趟,少的时候就两三趟。”
“你把粮食从这边运过去,都用什么东西装粮呢?路上要走几天到关口?晚上住哪儿?”
“我们用大麻袋装着,放在驴车上,每次都要走六七天。若遇上刮风下雨,那就难说了。晚上我们就睡驴车上。”
“我想请你带我们去边关,你愿意吗?”孟小鱼微笑着问道。
“这个——”二六子有些犹豫,看看孟小鱼,又看看褐樟,似乎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孟小鱼会意,问道:“褐樟,你说给他多少银子?”
褐樟伸出十个手指头。
孟小鱼忙跟二六子说道:“我给你十两银子做回报。如果干得好,我可以再奖励你多一点儿。”
二六子听了立即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答应。
孟小鱼又问道:“不过,地面都被大雪覆盖了,你如何找到路呢?”
“我记得每一个弯道,每一个坡,每一棵树。如果真的找不到路了,可以扒开雪看看路面的脚印和蹄印,总会找到踪迹。”二六子笑呵呵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