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心里却油盐酱醋打翻了一大堆,五味杂陈的情绪摧枯拉朽地席卷着她。
由于受梦境的影响,她从不信鬼神,笃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如今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点。那些猛然脱离了奴籍的人,没有工作,没有退休金,没有土地,没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们如何去跟命运抗争?
她又想到了她的梦境,那里人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可那也只是针对于公民权利而言。梦境里,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那也是极其艰难的,即使那个世界里有相对公平的升学制度,可家庭收入仍会影响他能争取到的教育资源。
如此说来,一个人要跟命运抗争就是以卵击石的悲壮之举了。
那么,奴仆就该忠心侍主,她就该做个安于天命的平民女子,安安分分找个合适的人嫁了,管它为妻还是为妾?
孟小鱼一路想着,回到了褐樟和枝椓的所在之处。
褐樟跟她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管事说道:“贵庄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只是价钱方面我们还有待商榷。请容我和家父商量片刻再做答复。”
管事倒还识趣,点点头说他先出去吩咐点事再来。
待管事走远了,孟小鱼这才进屋跟褐樟商量。枝椓很有默契地站到了门口望风。
“主子,价格小的谈到了七百五十两。”褐樟说道。
孟小鱼沉吟道:“我看这农庄甚是萧条,想来主家也不太善于打理。何况如今是深秋,马上就入冬了,农庄也种不了什么庄稼,一般人都不忙着这时候买农庄。但这家人赶着回老家过年,肯定想早点出手。这么着,你就说价格你们可以接受,但那几个老仆我们留下来也没用,请他们带回赫西。”
褐樟显得有些为难:“主子,刚刚小的提过这要求,那管事不答应,说是老仆每月就给五文钱月利,住的地方是现成的,吃的他们自己种,我们花不了几个钱养他们。”
“我估摸着他们就是这个说法。你别管他们如何说,你就只提要求,他若不答应,你就表示遗憾要走便是。他若再留你,你就说留下老仆也行,只是他们年老体衰,若是生病了看着也是于心不忍,还得请医开药,终归麻烦。不如就让他们再让利五十两,同意便马上付钱。”
“主子,这个恐怕他不会同意吧?刚刚我们谈了这么久都只谈下了五十两,几个老仆不值这些钱。”
“他们这个主家,当了那个什么还想立牌坊,把老仆丢这儿不管了,还想留下个好名声。我横竖就不想让他如意。必要时,你就说你的小厮刚刚见过几位老人,其中一位觉得自己留在这儿,儿子跟着主家走了会很想念,问他能否把那张老头的儿子留下来。降五十两银子,或把张老头的儿子留下再降三十两,二选一。我猜他会选后者,毕竟奴仆不值二十两银子,他们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这时枝椓示意管事又来了。孟小鱼赶紧走到门口,跟枝椓换了个位置。
褐樟又跟管事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管事也做不了决定,说是要回都城跟老夫人商量了再答复。褐樟便说他第二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