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府并不大,下人也不多,简单,却很温馨舒适。
管愈将孟小鱼安置在一个偏院,说问:“以后我俩都住这里。此处便是我们的家了,你可喜欢?”
“为何是我们的家?这是管府,你的家,我只是寄居罢了。”孟小鱼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别忘了,你答应过嫁我的。”
“我没有。”
“可你收着我的字据了,那上面写着我要娶你。”
孟小鱼上下打量着管愈,弯起唇角讥笑道:“你今日骑马了,骑得还挺好。”
管愈顿悟,低头看了看自己站得稳稳的双腿,挑眉道:“这与我骑马何干?我又不用……不用那个骑马!”
“不过,这至少说明你恢复得不错。”孟小鱼呵呵一笑,眼角唇边尽是狡黠与促狭。
管愈神色一凛,直直地盯着她,眼眶泛红。
“恢复得不好!很不好!我很不好,小鱼儿,很不好!你可明白?”
他字字清朗,声声掷地,仿佛他的幸福真的被她毁了。
孟小鱼突然慌了。
他这神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把他废了,他想要她负责,她居然还怀疑他,他心里该有多恨她?
“对不起,公子。我——”她心里发虚,在嫁给他与找哥哥和田大海之间犹豫不决。
管愈蓦然恢复了冷静。是他慌了神,不知如何应付。怎么能怪她呢?
他将双手搭在孟小鱼肩上,放缓了语气:“我吓着你了?”
孟小鱼无声摇头,愧疚、羞怯、委屈、不甘与无奈争相涌起,令她神色黯然。
管愈突然便有些不忍。他如此固执地想要留她在身边,到底好不好?她所要的,会不会是这世间所有女子连想都不敢想的?
若真如此,他也许并没有足够的实力,保她一世无忧。
他帮孟小鱼捋了捋鬓角凌乱的发丝,温声道:“小鱼儿,我也不想逼你,可你如今孤苦无依,若不待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我会日日不安,时刻牵挂。”
孟小鱼心中一紧,似有所悟。
原来管愈只是想报恩,伸条大腿让她抱抱而已。
那如若他身体没问题,他便也不必非娶她不可。照顾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可惜,如今这形势,也只能两人凑合着过一辈子了。
“公子,我很抱歉,那日我绝非有意……”孟小鱼诚心诚意地道歉。她虽非男人,但也愿意承担责任。“如若公子不觉得委屈,待小鱼及笈,定不负公子所望,挽髻嫁你,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此话当真?哈哈哈!”管愈朗声大笑,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上她纤细的腰,抱着她在原地转了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那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总能想到办法的。
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起初想娶孟小鱼,不过是想报恩,也想利用她来挡一挡葛若兰。可如今,他入戏越来越深了,差点要将自己骗进去了。
孟小鱼被管愈的情绪感染,突然也觉得有春风拂过,所有的不安都被他的笑声一扫而空,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公子,你放我下来。外面好多人呢,被他们看到两个男人如此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孟小鱼暗忖,像管愈这种人,如果没有被她误伤了男人之根本,她是断断高攀不起的,他更不可能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算起来,还是她捡了个大便宜。
她顿觉暖阳照进了心里,心生欢喜。
管愈终于停止了转圈,手却仍然紧紧搂着她。
“即刻开始,你恢复女子装扮。总不能让人说我娶个男人为妻吧?故而你得立马恢复女儿身,如此我年底方能给你行及笈礼。”
管愈说的也有道理。孟小鱼老老实实点了头。
“还有,以后叫我愈哥哥。”
听到“愈哥哥”几个字,孟小鱼立刻就想起葛若兰甜甜叫着“愈哥哥”的娇俏模样来,心中怏怏,说道:“我不叫,是你说的要我叫你公子的,你怎能改来改去?”
“以前让你叫公子,我是担心别人怀疑你。哪有一个男人叫另一个男人叫得那么娇滴滴亲腻腻的?那时你若被人发现是女子,身份就很容易被暴露,难免这事就传到了周之高那里。如今官府已将周之高和墨鱼魁查办了,没人会再留意你的去向,你便可放心恢复女儿身。”
“周之高不是未被查办?”孟小鱼心中愤愤。墨鱼魁也未被施斩刑,而是被送去了赫北关。但她不想将这个告知管愈,因为他定然会劝她放弃继续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