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管愈身世(2 / 2)

“脑袋里水漫金山就是脑袋里被水淹了之意。你想想,你脑袋里进水了会如何?”小姑娘此时已完全放松了心情,嘟着嘴伸手戳管愈的脑门,“会傻,傻知道吗?我傻了才信县衙会帮我伸冤。”

管愈若有所思,良久说道:“你与我说过,周之高的夫人跟宇东县令是亲戚,为免县令徇私,世子已另派他人去查。”

“我怎知那个他人与宇东县令或周之高有何关系?阿志哥哥,也就你这种从小衣食无忧又自认为有理能走遍天下的人才会觉得官府能替贫苦百姓伸冤,横竖我是不信的。”

“小鱼儿,你如今怎的如此不相信人呢?你宛若刺猬一般,动则竖起全身的刺,见谁扎谁。”管愈只觉无奈。

孟小鱼闻言一愣,也不多做争辩,岔开话题问道:“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你娘呢?”

“我未曾见过娘,听闻她生我时因血崩去世了。王爷曾赐了爹爹一处宅子,然我自四岁起便住进了王府,我家那宅子便一直空着,留着几个下人照看着,我却很少回去。”

孟小鱼又觉得管愈比她更可怜了,她娘至少陪了她十三年,而管愈却连娘的面都未曾见过,便赶紧安慰道:“你如今如此有出息,你爹娘泉下有知,定会开心。”

管愈顺着她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道:“小鱼儿,父母对儿女的最大的期盼都是平安。”

孟小鱼:“……”

“今晚船泊之地名集里镇。此处的夜市极为热闹,世子但凡经过此镇,必然要去夜市逛逛,你随我们一起去吧!”

孟小鱼毕竟年龄小,本性也贪玩,听了便有几分雀跃,可转眼又收了喜色,心想通缉令刚撤了,而自己又是个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晚上跟着男人出去似乎不太合适。

管愈看出了她的担心,说道:“集里镇在宇宁郡中部,与正东镇归属不同的县,通缉你的通告并未贴到此处来。况且,你一身男儿装扮,横竖也无人知你是个女子,你只管跟着我走,没人敢为难你。”

孟小鱼这才放下心来,嬉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他便走。

两人走到船头时,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孟小鱼怯怯地跟在管愈身后,抬头望了望夜空。星稀月朗,微风拂过,让她倍觉神清气爽。

宇宁世子葛玄凯气定神闲地从船舱走了出来,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走吧。上次是在哪家店吃的烤羊肉来着?今日可得再去尝尝。”

于是,一众人便都随着他下了船,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

管愈总是不离不弃地走在葛玄凯旁边,孟小鱼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葛玄凯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回头瞥了孟小鱼一眼,问道:“管愈,你这表——弟——叫啥名字?”

他将“表”字拖得老长,“弟”字说得极重,眼神意味不明地直往孟小鱼身上瞟,瞟得她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幸好一路上月光映得树影斑驳,除了离她最近的管愈,也没人看清她脸上的红晕。

“呃——小——”管愈未料到葛玄凯会如此问,习惯性地想说“小鱼儿”,但他又想到众人皆知刺伤了周之高的人叫“孟小鱼”,他要说“小鱼儿”势必会引人怀疑,故而吞吞吐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小宇。”孟小鱼接过他的话,对着葛玄凯行礼,“‘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小人何宇见过世子爷。”此刻若让人知道她叫孟小鱼,简直就是作死。

“哦——”葛玄凯似笑非笑,与当日审判她时的神情完全不同,“你这名字竟有出处?‘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何宇——小宇——有趣,有趣!”

孟小鱼被他的话和神情弄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心中不由得好一阵后悔。不该跟着管愈出来的。

管愈见她浑身不自在,淡然说道:“世子,小宇性子顽劣,所做之事经常让人啼笑皆非,不过他这会儿身子尚未好全,世子莫笑了,再笑他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葛玄凯闻言敛了笑容,也不再理会孟小鱼,抬头望了望天,又遥指着远处说道:“风轻气爽秋月明,集里夜市到三更。走吧!”

孟小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树上和屋檐竟影影绰绰地挂满了灯笼,红的、绿的、黄的、紫的……远远看着,竟似朵朵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将这河边的夜晚点缀得无比浪漫温馨。

她跟在管愈身后滴溜着两眼打量着四周,只见两排屋舍沿街而建,一排依山一排傍水。每间屋舍都是店铺,酒馆、面馆、饭馆、棋社、杂货铺应有尽有,一派繁荣热闹之象。她突然便脑洞大开。此处人流量如此大,如若自己能在这里经营一间铺面或打理一间书肆,那会不会财源滚滚而来?

未几,一众人等已经说说笑笑来到了一家羊肉馆。

男人的世界,诗酒刀剑。葛玄凯自然要了不少酒,吆喝着众人掷色子赌点数罚酒。

孟小鱼偷偷拉了拉管愈的袖子,低声说道:“阿志哥哥,我没喝过酒。”

谁知这话却被葛玄凯听到了,他扫了一眼管愈和孟小鱼,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声说道:“谁也不许扫兴!大——男——人——还怕喝酒?”

他将“大男人”说得又慢又大声,笑容狡黠又放肆。

管愈看了眼生无可恋的孟小鱼,说道:“世子,属下的表弟大病初愈,不适合饮酒,他的罚属下帮他认了。”

谁知葛玄凯却道:“不许代罚。何宇,你若输了,便唱首歌如何?”

孟小鱼只觉得愈涌愈烈的悔意流向四肢百骸,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遁走。

她不是不会唱歌。相反的,她很会唱。她在梦中学会了唱很多类型的歌,唯独唱不出男声来。可她如今一副男儿装扮,唱歌的时候却清灵婉转,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她是个女子?

她恨恨地想,葛玄凯这是变着法儿戏弄她,不由得憋得满脸通红,却只能装出一副讪讪然的模样,故意嘶哑着嗓子回道:“世子爷,小人不会唱歌。不如小人给大家讲笑话吧?”

她会讲笑话,很多笑话。

管愈:“…...”

“讲笑话?”葛玄凯审视着孟小鱼,笃定她讲不出什么好笑话,“也行。若是讲完引不起笑声,依旧罚酒一杯。”

于是,孟小鱼输了时,果真开始讲笑话——

兄弟二人攒钱买了一双靴,其兄每日穿着外出不肯让其弟。弟恼之,待入夜其兄安睡后,起而穿靴,行走、跑跳、踢踩、踏水,暗忖为物尽其用,几晚下来,靴烂。其兄道:“我二人再攒钱买之。”其弟道:“买靴误睡。”

众人爆笑出声,连连鼓掌称赞,只盼望着下一轮她继续输,也好多听几个笑话。管愈和葛玄凯看向孟小鱼的神色也都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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