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洛离终于睁开眼。
这白衣青年面色不再波动,已经平静无比,似是做好了决定。
而所有熟悉洛离,熟悉这位北凉王的人,都晓得洛离露出这副面容,就代表着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断。
并未转头,身穿白衣的北凉王只是轻声开口,道:
“陆云。”
“末将在!”
下一刻,落后他数步,伴随在洛离左右的陆云当即郑重回道。
“进城,点我北凉八千精锐铁骑。”
“此次战役,以陈庆之将军率三千白袍军为先锋,逐百里马踏草原,而我部则率八千北凉精锐铁骑为后援,共计一万一千名战士。”
“据北蛮之前战例,前军先锋人数应是我军三四倍有余,此战可谓凶险。”
“但到了今日,北凉处境艰险,确实如陈庆之将军所言,除了兵出雄关,再无其他上策可选!”
“既死战不退,那就唯有死中求生!”
“我洛离此战,誓要大破敌军,让这些草原来的北蛮子,滚回他们的金狼王庭!”
说罢,洛离以拳击胸,对着眼前的陈庆之微微颔首。
“这一战,就拜托陈将军了。”
唏律律!!
三千白袍军于此,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胯下的马匹呜咽嘶鸣,似是在兴奋,背在他们身后的长枪与腰间盘系着的长刀,即使并未露出霜刃,那股子逼人的寒芒,也没有丝毫减弱。
而身处洛离对面的陈庆之听闻此言,也并未有所激动,只是轻轻一笑,对着洛离同样回了一礼,坦然答道:
“敢不从命!”
或许对于洛离来讲,他作为北凉王,在眼下的处境做出如此决断,是付出了偌大的勇气和冒险的。
毕竟他是整个北凉的王,他需要对凉州、对脚下这座北凉城的所有军民负责。
但是对于陈庆之而言,像是这种出其不意以多打少的战役,却不过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因为他人生之中掌兵的大部分战役,从来都是以少敌多,战而胜之!
陈庆之是将,而洛离是王,这就是二人思考方式上的根本差别。
所以易位而处,洛离很难做出如此果断而又险峻的决断。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愿意去冒上这一次险。
眼下无他之法,若是稳健守城,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所以倒不如直接拼上一拼,只为了让北凉能从现如今的两难处境中,死中求活!
北凉城外,山海关侧。
哒哒哒!
马匹溅起一阵烟尘,正有两道人影跨着两匹骏马,于北蛮和北凉的交接之处,轻装上阵,欲往西燕方向行去。
两国长久交战,此地堪称是荒无人烟,观这二人来处方向,正是凉州地界。
敢从大夏出来,沿着山海关侧道一路往着西燕而去,这胆子也确实是够大的。
而更让人感叹的是,这二者还尽皆都是女子。
骑乘左侧马匹的,是一名身穿白衣,头戴发冠的抱剑道姑,约莫双十年华,两缕鬓间散发被风吹拂而动,露出了隐于发丝间的如玉容颜,宛若天上谪仙,来此人间。
骑乘右侧马匹的女子,一身黑袍,虽年岁不大,却没来由的有种孤傲与清冷之感从骨子中升腾而出,给人一种面见上位者的感觉。
夕阳西下,黄沙大道,荒无人烟。
此情此景,却有两名气质非凡的绝代女子过路,绝然不是寻常之事。
尤其是在那名左侧的抱剑道姑,还是一名神海先天的情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