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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着明媚阳光的书房里,卫燃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不解的问道,“可是.凯特太太,这有什么意义吗?我是说,您和亨利先生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因为亨利的祖母”凯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阻拦,我本该嫁给亨利的。”
“亨利的祖母?”卫燃一时有些茫然,只觉得这人物关系似乎越来越乱了。
“那座农场是个特殊的大家庭,农场主的名字叫做威廉·哈灵顿。”
凯特太太解释道,“我的父亲,亨利的父亲,还有肖恩的父亲,他们从小就在那座农场里长大,但是只有肖恩和他父亲的姓氏是哈灵顿,我和我父亲的姓氏是克林斯曼。亨利的姓氏是斯皮尔。”
“所以只有肖恩和农场主有血缘关系?”
卫燃不由的暗自咧咧嘴,他刚刚还以为这位凯特太太和那位肖恩挂的是德国骨科的专家号呢。
凯特太太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无论我的父亲还是亨利的父亲,都是以父亲来称呼威廉的,我们三个也以祖父来称呼那个慈祥的老人。”
“所以亨利的祖母”
“她并不是威廉祖父的妻子”
凯特捏了捏眼角,“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习惯称呼她为祖母,海蒂祖母。那是个疯女人,她的神智并不总是清醒的。
海蒂祖母清醒的时候,对我和我的父亲总是抱有非常大的敌意。她她总是用‘刽子手的孩子’、‘恶魔的野种’这些词汇来称呼我和我的父亲。
可她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却又对我们抱有一视同仁的慈祥,甚至因为我是三个同龄人里唯一的女孩子,她在不清醒的时候对我反而比亨利还好。”
闻言,已经大概有了些猜测的卫燃斟酌着问道,“所以您当年没有和亨利在一起就是因为.”
“在亨利向我表白的时候被海蒂祖母看到了,被刚好神智清醒的她看到了。”
凯特叹了口气,“她把厨刀扎进了我的肚子里,然后她被我的妈妈开枪打死了。后来我虽然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但亨利一家却搬走了。”
“那年.”
“那年我18岁,亨利16岁。”
凯特太太苦涩的笑了笑,“我并不怪海蒂祖母,更不怪亨利,就像无论亨利还是亨利的父母其实都不怪我和我的爸爸妈妈那样。但他们一家还是从农场里搬走了,即便威廉祖父都不知道他们一家去了哪里。
就在我伤好之后没多久,我们的威廉祖父也过世了。他在临终前只把我一个人叫进房间,告诉我那不是我的错,让我不要自责。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告诉我,我真正的祖父,留下的只有那根手指,而且这件事他希望我永远的保密。也希望我保护好那座浮标,可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根本就没来得及告诉我。”
看着桌子对面眼眶通红的凯特太太,卫燃叹了口气,弯腰从桌边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对方,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间,帮着失声痛哭的凯特太太带上了房门。
“先生,祖母哭了是吗?”房门外,那个长的并不算多么讨喜,但却格外有礼貌的小胖子用磕磕绊绊的法语问道。
“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卫燃蹲下来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和谁学的法语?”
“威廉”
这小家伙礼貌的答道,“我们学校本来就有法语课程,而且我的祖母也经常帮我补习法语。”
“你的妈妈呢?”卫燃笑着问道,“爱丽丝女士也会法语?”
“我妈妈并不会法语,祖母说,我妈妈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人,尤其不喜欢学习语言。”
这个名叫威廉的小胖子像个大人似的摊摊手,“先生,你的法语比我的法语老师说的还好,我的祖母总说,我的法语老师的口音带着变质的法国红酒的味道,让人恶心而且昏昏欲睡。”
“谢谢你的夸奖,另外你祖母的形容非常有趣。”
卫燃闲聊般的问道,“威廉,你的母亲爱丽丝是做什么的?”
“她是半个法医”威廉说着挠了挠后脑勺,“是我爸爸的助手。”
法医?
卫燃笑了笑,“威廉,能带我去找我的同伴吗?”
“请和我来吧”
小胖子威廉点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卫燃身后已经关上的房门,然后这才带着他下楼,来到了一个三面和头顶都是玻璃的阳光房里。
此时,爱丽丝和卡洛斯律师以及玛尔塔和陆欣妲四个人,正围坐在茶桌边喝茶吃点心,顺便聊天呢。
“你们谈完了?”卡洛斯律师最先打了声招呼。
“暂时谈完了”
卫燃点点头,坐在了卡洛斯律师的身旁,“暂时先让凯特太太自己待一会儿吧。”
“维克多先生,我的妈妈和你说什么了吗?”爱丽丝等她的儿子贴着她的耳朵说完了悄悄话之后,一边给卫燃倒茶一边问道。
等坐在另一边的玛尔塔帮着翻译完,卫燃歉意的说道,“抱歉爱丽丝女士,我需要对刚刚和凯特太太的谈话保密才行,所以我并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没关系”爱丽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回答,只是将茶杯推给了卫燃说道,“请喝杯茶吧”。
等玛尔塔帮着翻译完,卫燃这才道谢并且端起了杯子,并且表示他们继续聊,并不用给自己翻译。
也正是借着“不懂英语”的机会偷听,卫燃也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位爱丽丝是一位为伦敦警察局效力的法医助手,而她的前夫,则是同一间办公室的法医。
换句话说,这夫妻俩虽然离婚了,但却依旧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依旧是工作上的搭档。显而易见,虽然法医和战地医生面对的客户群体不同,但爱丽丝和玛尔塔依旧能找到足够多的话题。
更何况,她和她前夫现在这奇妙的婚姻状态,也是个能让女人们迅速拉近关系并且聊上一整天都意犹未尽的话题。
耳听着话题越来越没有营养,卡洛斯律师也退出了群聊,朝着卫燃使了个眼色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间漂亮的会客室,穿过旁边的小门儿,走进了种满花草的花园里。
“帮助凯特太太和爱丽丝女士拿到属于她们的那份遗产,而我得到了大概6万英镑的佣金。”
卡洛斯律师一边往不远处那辆曾属于亨利的古董卡车走一边低声说道,“当然,这笔佣金里还包括把你请过来的费用,以及把那个黑人送进监狱的费用。”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卡洛斯律师又额外补充道,“凯特太太从亨利先生的遗产里得到了这座豪宅,还有另一座同样位于布莱顿的别墅,以及那座农场,当然,还有亨利先生的所有收藏品。
爱丽丝女士作为亨利先生的养女,得到了一笔将近百万英镑的现金遗产。除此之外,亨利先生在活着的时候,还在伦敦给她购买了一套距离她工作的警察局不到一百米的公寓。”
“亨利先生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翁”卫燃像是根本没听懂对方在透露凯特母女家底的暗示一样感慨了一番。
“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卡洛斯律师在卡车的车头位置停下了脚步,“亨利先生的另外几个孩子分享了亨利先生持有的股票期权以及在纽约的一些不动产,总的来说,是还算公平的遗产分配方式。”
说到这里,卡洛斯律师转过身看着卫燃说道,“维克多,看到远处通往地下车库的那扇大门了吗?”
“看到了”
卫燃回应的同时,同样靠在了这辆卡车略有些凹陷的前保险杠上,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点燃。
“亨利先生的收藏品都在地下车库里放着,这是刚刚在你和凯特太太沟通时,爱丽丝和我说的,她甚至带着我们去那座地下车库里看了看。”
“所以.”
“她让我问问你,是否可以用那些收藏品来当作你的酬劳。”
卡洛斯律师在弥漫的烟雾中说道,“如果你愿意,除了和那座救援浮标有关的东西以及这辆卡车,其余的军事收藏品你都可以拿走。”
“全部?”卫燃愣了愣,他可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慷慨的客户了——哪怕他还不知道亨利的收藏品总共有多少。
“对,全部。”
卡洛斯律师点点头,“这是凯特太太的意思,她对亨利收藏的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反而会因此想到亨利先生遭遇的不幸,既然如此,倒不如交给你这个历史学者。”
抬头看了眼二楼那间书房的落地窗,卫燃沉吟片刻后掐灭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看看那些收藏品吧。”
“和我来吧”
卡洛斯律师说着,同样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带着卫燃走向了通往地下车库的大门。
这地下车库从外面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当二人走进去的时候,才意识这车库的面积几乎和地上的院子一样大了。
这诺大的地下空间里,最靠边的位置是个小型的靶场,其余的部分,只有大概不到一半的面积在发挥着车库本来的功能。而另外那一大半,完全就是个小型的地下枪械库。
相比那些来自二战时期各国的各类单兵武器,对于卫燃来说了,他更加感兴趣的,反倒是车库里停着的那几辆被装扮的格外漂亮的大众t1面包车。
可惜,都还没等他走过去,便听卡洛斯律师说道,“除了那几辆大众面包车,其余的如果你喜欢都可以带走。”
闻言,卫燃咧咧嘴,脚步不停的穿过了可望不可得的停车场,走到了那个用货架和铁丝网围出来的地下军械库里。
这些直通天花板的货架上,分门别类的摆着手枪、冲锋枪、步枪、机枪这么四大类。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货架上放着的,则是各种各样的电台,以及诸如望远镜、瞄准镜之类的光学设备,乃至诸如刺刀之类的冷兵器和工兵铲、防毒面具、各类水壶之类的杂项单兵装备。
而在最里面,竟然还放着一门加装了防盾和弹壳回收筐的flak38型20毫米单管高射炮和一门同样口径,但弹药并不通用的厄立孔速射炮。
相比这些卫燃亲手用过或者没用过的单兵装备,当他们二人走进这枪械库最中央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然还摆着几台擦拭的格外干净的小型车床、铣床、镗床以及各种木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