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已经第二次被犬科动物袭击的伊霍尔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脖子,但是直到他的手感觉到滚烫的热度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这只手的手套,已经随着那根炸药塞进雪地里炸成碎片了。
同时,他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只雪橇犬的嘴巴里掉出来,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一切说起来很快,但却是瞬间发生的。而他的身体,也远比脑子反应更快的从腰带上抽出一把用马蹄铁打制的小刀,在怒吼中一次次捅进了这只雪橇犬的胸口!
推开没了动静的狗子时,伊霍尔此时虽然察觉到自己的右手似乎少了些什么,但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之下,它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太多的疼痛,反而拿起了梅苏特帮他连夜制作的拐杖,在怒吼中抡圆了,狠狠的砸在了另一只雪橇犬的后腰上!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上去,这只雪橇犬立刻发出了一声哀嚎,同时也松开了那头驯鹿的脖子。紧接着,它便被另外两只受到惊吓的驯鹿用蹄子踩在了胸腔和肚子上。
艰难的吆喝住了驯鹿,伊霍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咬掉了两根半手指头!在它注意到这伤势的时候,迟到的剧痛也传达到了脑袋里。
“啊——!”
伊霍尔攥着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左右看了看之后,将受伤的这只手按在了雪里,同时解下腰间的皮带,用力勒住手腕算是勉强止住了出血。
不等低温彻底麻痹伤口,伊霍尔艰难的拄着拐杖站起来,踩着齐膝的积雪,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那个全身湿透,正趴在岸边的雪地里,哆哆嗦嗦的试图用那支沾满积雪的sks半自动步枪瞄准他,试图用已经和扳机护圈以及手套冻在一起的手指头扣动扳机的年轻人。
“帕宁?”
伊霍尔开口的同时,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旁边,用唯一完好的手,帮对方关上了步枪的保险。
“果然.果然是.是你”
帕宁哆哆嗦嗦的说道,他的全身已经湿透了,虽然刚刚用积雪吸走了多余的冰凉河水,但却没办法把低温一起吸走,反而像领口袖口这样的位置,都已经因为结冰开始变得僵硬。
“是啊,是我,但我可没想到会是你,我以为会是梅苏特和维克多呢。”
伊霍尔看了看自己的残缺的右手,又看了看那头已经被咬穿喉咙,此时连站都站不稳的驯鹿,随后竟解下腰间挂着的搪瓷缸子,舀起一碗水,缓缓浇在了那支sks半自动步枪的枪机上。
“他他在哪”帕宁哆哆嗦嗦的问道。
“他?”伊霍尔摇了摇头,“他抛下我自己跑了。”
“你们.”
帕宁说这话的同时,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但他的眼角,却仍旧滴落了一滴眼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着哆嗦问道,“你们,是准备逃跑吗?”
“当然”伊霍尔坦诚的点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想法。
“我不该和你们成为朋友”帕宁的呼吸急促了些,“我不该信任你们。”
“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伊霍尔从怀里摸出一盒苏联香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猛吸了一口,将浓厚的烟雾缓缓喷到了帕宁的脸上,“抱歉,帕宁,我不能让你活下来。但我会把你送回劳改营的,你会成为英雄,当然,我也会成为英雄。”
“你要做什么?”
年轻的帕宁颤抖着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哪怕他才刚刚成年。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做,我会耐心的等着你被冻死的。”
伊霍尔拄着拐杖艰难的站了起来,先将那支sks半自动步枪夺下来丢到远处,接着将那两只雪橇犬的尸体丢进了炸开的冰窟窿里,又一点点的解下被咬死的驯鹿,费力的将其也推进了不远处的冰窟窿里。却是丝毫不在乎试图脱掉衣服的帕宁会做些什么。
这一切忙完,伊霍尔这才翻出一卷纱布,哆哆嗦嗦的包裹住了已经被冻的乌青的伤口。
在他耐心的等待中,全身湿透的帕宁因为低温终于失去了意识,他身上只脱到一半的衣服,也冻成了坚硬的盔甲。
直到这名年轻的守卫彻底没了呼吸,伊霍尔看着残缺的手掌却遗憾的叹了口气,他直到自己现在已经跑不掉了,如果他想活下去,唯一的选择真就只剩下了返回劳改营,而且是必须尽快返回劳改营!
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伊霍尔艰难的将帕宁的尸体一点点的拖拽到雪橇车上,又捡起那支机匣结冰的半自动步枪,抖动缰绳催着仅剩的两头驯鹿跑向了劳改营的方向。
这里发生的一切,卫燃和梅苏特二人自然是不知道,此时他们俩已经沿着封冻河道上自己留下的雪橇印,往之前扎营的方向跑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如此一来,他们和刚刚谋杀了帕宁的伊霍尔之间,已经有超过10公里的距离,所以自然是不可能听到那声爆炸了。
只不过,梅苏特却没有返回扎营的地方,反而在看到北岸从营地通往河道的雪橇印之后,立刻转向钻进了南岸的密林里。
在进入森林之后,梅苏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卫燃都怀疑,他在故意消磨时间——只为了让伊霍尔帮忙吸引走潜在的搜捕者。
如此慢慢悠悠的在这片森林里往南一直走到了天光大亮,两辆爬犁车这才转向往西,并在天色暗下来之下,再一次赶到了送别伊霍尔的那条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