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玄砚冷冷盯着她,眸中似有浪潮翻涌。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刚硬、强悍,尽管三番五次遭到他的针对,也仿佛不知何为屈服。
她的脸上戴着丑陋的面罩,露在外面的一双眼澄澈却干净,倒映出他凶狠狰狞的表情。
他像是被自己的面目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去,却不敢再看那双眼。
许久后,他才说道:“好!你居然跟他认识!”
一脚突然踢到郁遥的膝盖骨上。
郁遥吃痛,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你做什么?”桑韫看不下去,当场叱道,“他是你弟弟!”
郁玄砚冷笑,“我可没有这样的弟弟!”
郁遥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撂下这句话后,郁玄砚心情似乎变得很差,一路踢踏着离开。
桑韫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她回头看去,却发现遥双手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浑然没有一点郁家公子哥的意气风发。
她抿唇想了想,非常不理解:“你们不是亲兄弟?”
郁遥身子僵住,剧烈地摇头。
老张扯过她,偷偷地说:“木姑娘,大少爷和大小姐是郁老爷的原配所生,原配头七那天,郁老爷突然把她的陪嫁丫头收入房中,并扶为继室。小少爷就是这位夫人所出。”
他又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才继续说道:“听说,郁老爷的原配夫人死得蹊跷,曾有人怀疑是现在这位夫人为了扶正而动的手脚。而且,郁老爷对这位夫人极为宠爱,自然也更疼爱小少爷。久而久之,自然就这样了……”
桑韫抿唇,突然明白郁玄砚对郁遥的感情。
就如同,前世她对唯一的弟弟的感情。
她用脚尖在地上刨了下土,突然说:“你先起来吧。既然是郁家人,好歹注意点形象。本来你哥都不待见你,若是被他知道你在外抹黑郁府的门面,岂不是更加讨厌你?”
老张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这不能算是安慰吧?
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郁遥果真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还是满脸沮丧,却没忘记一脸跟她道谢,“你说得对。不管大哥如何不喜欢我,我都不能丢他的脸。”
老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而桑韫和郁遥则走到一旁聊起天。
郁遥抓抓后脑勺,无比苦恼道:“刚才张叔应该也告诉你了,我母亲是由姨娘扶正的,还是在大夫人头七那天。大哥和大姐姐因此记恨上我,可是,我却无法去怨恨我的娘亲。我问过她,她是有苦衷的。”
“这些年,我逐渐长大,开始接手郁家的生意,却尽量不与大哥起任何冲突。大哥接手的是一些大工程,比如这次与官府甚至是王府的合作,而我只是整理些绣坊酒楼的营生。”
“可就算这样,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讨厌我?”
自然是因为,你娘做得不厚道。
不仅在人家兄妹痛失生母的伤口上撒盐,还占据了人家父亲的宠爱。
但这些话,桑韫不敢说。
就如她曾经无数次问过前世的父母,为何独独宠爱她的弟弟,却那般轻视她和她的妹妹。
“偏心”这种事,父母做来犹且不觉,但留给子女的永远是无法治愈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