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但还是幻想着心中美好的未来。因为这些未来，也不是真的未必不能实现，只是一切的一切...
父亲只是不太能理解他，而方远正自己也迷茫且无助，聊着聊着上车前就吵了一顿。
虽然也不至于生气，但都需要缓缓。
所以方远正打开了手机，开始看着最近挺热门的综艺《明日之子》。他前两天补了之前的内容，还是觉得毛不意的《消愁》最好听。
“在看什么呢？”这会，还是父亲终于开口打破了安静。
“一个综艺，《明日之子》。”方远正道。
“好吧，你们年轻人看的东西我不知道，反正你也记得多看看工作。”
“行了，别老是说这个。”
方远正又有点觉得有点烦：“说了明天就找。”
“我知道，这不是刚才有点不愉快么，怕你没听见。”父亲对孩子的宽容心还是很大的，平时或许有些迟钝，但该表达的时候也会在这些言语中流露了出来。
方远正的心里微动了一下，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也是，刚才都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顿了，好不容易缓和回来，聊点别的东西不行么？
哪怕是...聊综艺？
“其实这个综艺还是不错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便也主动开口：“就是一些年轻的歌手聚在一起，通过唱功，舞台表演，以及原创这些方面来展示自己。”
“尤其是原创这一个赛道，我比较喜欢，里面有个叫毛不意的写的《消愁》很不错。”
“是么？这名字取得有点意思。”父亲道，他其实听完这些介绍，也不知道这个节目里面在讲些什么具体的东西。
但是孩子开口，他也要接上。
“我搜给你听！”方远正见父亲回答，眼看距离毛不意表演应该还有一阵，现在表演的又不是他感兴趣的，就兴冲冲地就搜了一下。
然后放出来一听，方远正自己沉醉了下，却也很快感觉到，父亲那边...
好像没有特别的感触。
“可能我没你们小年轻那种劲儿吧，我还是喜欢比较朴实一点的歌曲。”
父亲也不说别的，虽然说是配合着孩子的话题，但也就是配合。不可能真的就不好听说好听，不行说行，否则刚才也就不会因为两者观点不一致而争吵。
同样的，父亲也就觉得“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倒是不错。
但是整体上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
飘在空中？
词确实有些地方有所感触，但不会直达心底，又不是他比较感兴趣的类型，所以也就还好。
“啊，可能是吧，网上也有人说这样的东西，不过我觉得不错。”方远正一顿，也没有多期望父亲能也喜欢这首歌，但气氛化解了。
他也就跳回直播，继续安静地看着。
很快，毛不意出场，这一次，他毋庸置疑地成为了全场人气第一名。
所有人都对他报以笑脸，包括上一场一直站自己队的扬幂，包括也一直坚持自己音乐原则的华辰雨，脸上也是不再板着，而是露出了满脸的笑意。
好吧，方远正还是更欣赏他的导师韩升。
诶，说起来，韩升这周好像也要唱歌...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然而他还没有想完，歌声就已经响起，来自毛不意的新歌《像我这样的人》。
...
只需一秒，就打进他的心里。
这，不就是说的方远正自己么？没毕业的时候一直混得还不错，各种意义上的，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早晚出人头地，可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还在人海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
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
这下子，二连击了。
他甚至都不用脑子去思考，瞬间就体会到了歌词里的感觉。
方远正其实到了这会，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真的就聪明绝顶，也不是刚才的真的优秀到不行，但等到歌词唱出来的时候，却无比和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帖合。
很少有人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以后的目标，就是活成普通人。
都觉得自己很特别，但随着年龄增长，见识增多，棱角磨平，渐渐地发现自己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特别。
这种“我努力了那么多年，却只是为了活成个平凡人”的感觉，让他难以接受。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舒缓的音乐继续，方远正已经听得完全入了情绪。不喜欢装深沉，却偶尔因为老歌晃神；性格有些懦弱，却也想过奋不顾身。
第二段就是第一段的延伸，所以当一切终于唱到：
“像我这样孤单的人，像我这样傻的人
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
故事的最后，毛不意给出了自己答案：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又不甘于平凡的人罢了。
有人说，《像我这样的人》与《消愁》相比，虽不如《消愁》震撼，但简单朴实的歌词却更扎心，每句歌词都唱出了无数听众的心声。而如果《消愁》是对世事的无奈隐忍，那该曲就是世事之后的自嘲，说尽人们不甘平凡，向往诗与远方，却又一辈子平凡如初的样子...
所以最后，一切都收归一句：“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会不会有人心疼...”
方远正第一次发现，一首歌如此猝不及防，又如此贴切地写出了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
“哇哦...”屏幕里响起观众的欢呼声。
“太棒了，你今天！”
屏幕里也很快响起观众、主持人和评委们的欢呼支持，几乎又是一片的溢美之词。
而方远正也觉得，是那种有点意外的觉得，他更喜欢这一首。
“好喜欢这首歌啊，几乎就唱出我的心声了...”方远正感叹着。
父亲也一直在听。
这会，便也就点头接道：“是吧，不过他好像比你认知更进一步，觉得平凡也是答案。”
“道理我都懂，知道这个答案有什么用么？知道答案能就这么甘心放弃自己的目标么？知道答案能就能不撞南墙就放弃么？知道答案能在中年的时候不后悔么？知道答案，或许也就只是知道答案，很多东西也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吧，你能说得清么？”方远正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才终于停下来。
然后就马上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语气似乎挺冲的。
但也就是这样了吧？
这样，他就基本上把自己的感情表达清楚了。
车内，一切似乎安静如初，父亲只是转弯下了高速，这也意味着离家不远了。车速放慢，人的思路也似乎更活跃，可父亲想了半天该怎么说，却都是之前已经讲过的。
“我也说不好...”
父亲开口：“你将来肯定就知道了，但我不希望你那时候才知道...”
他其实也想过用一些别的方式，角度，来慢慢去和儿子沟通。但父亲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很多时候自己要表达的，都未必能表达到位，何况是这种...
父亲自己或许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他该怎么回应啊？
“好，接下来，我也就如我之前跟媒体朋友，也跟大家约定的，来唱我的新歌了。”
这时候，仍在开着的直播里，一道声音传出来。
是韩升。
他开口：“今晚唱的这首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阅历来演唱，但是我可能觉得等我又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再来唱，这首歌可能都已经在音乐发展的历程上，不符合当下人们现实情况了。”
嗯？车内两人都来了点兴趣。
方远正是因为韩升新歌，父亲则是因为，确实，几十年前和现在的音乐审美是不一样的。
“加上我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场合了，有媒体朋友需要我证明，确实能听别人的经历就能写出一些关于自己没经历过的人生的歌曲。我这首歌，是根据一位乐坛前辈的经历，而有的。”
“而毛毛今天的这首歌，又是关于年轻时候，人面对诸多梦想，迷茫的状态。这首歌里，刚好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就是我这几天了解咨询了一下他，获得了这些答案，并一起制作了这首歌——当然，我也肯定会在里加上前辈的名字，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
话说到这，无论是车内，还是其他地方的直播屏幕前，亦或是现场。
无数人的注意力已经聚拢。
精神紧张的情况下，也就没人对韩升的笑话有太多反应。
韩升于是也就只能自己接梗，道：“好吧，不开玩笑了。巧了，这位前辈就是李宗胜，这首歌叫做，《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