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荡着风筝,线的这头是哥哥楚子航,而他则蹲在射气球的摊位打气动枪。
那时候,他身后的男人说……
楚子川的眼神一凛。
“双手握枪!”
“三点一线!”
“屏住呼吸!”
一具白影从天而降,前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鬼火般的黄金瞳,惨白枯槁的手,漆黑锋利的指甲,胸膛上流着石油一样刺鼻的黑血,他正挂在前车盖上!
“食指均匀正直扣压扳机!”耳边回响起楚天骄的声音。
砰!
高温气体喷出,子弹离膛。
正中眉心!
挂在车盖上的白影仰天,折翼鸟儿般坠落,卷入车底。
迈巴赫蛮横地推进,车身震动,骨肉碎裂的声音从底下传出。
风雪从挡风玻璃的豁口一股脑地灌了进来,一片漆黑中,越来越多的白影挣扎着爬上了车前盖,伸长了枯槁惨白的手,想要把车里的人拽出去。
楚天骄却在放肆地大笑,“就是这样!射爆他们!y good boy!”
楚子川再度举枪,精神全所未有的集中,所有的东西都抛到脑后,迈巴赫逆着风雪在疾驰,而他只觉得宁静,眼中只有那些嘶哑着的白影。
砰砰砰砰!
下锅饺子一样甩落的白影!
“新弹夹!”他大吼。
“接住!”
砰砰砰砰!
又一轮枪口怼到脑门上,塞进口腔里的爆头。
漆黑的血在引擎盖上流淌。
“完美!你是天生的杀胚!!”楚天骄大笑着高喊。
那明晃晃的月光,就在不远处!
然而,迈巴赫越是靠近那月光,就有越多白影从四面八方扑上来。
为了逼停迈巴赫,他们甚至不惜用血肉卡住车轮的转动,用牙齿去撕咬车胎。
越来越多的白影纠缠在迈巴赫的车身上,甩都甩不掉,四面八方都是黑色指甲刮蹭玻璃与金属的声音。
迈巴赫现在就像被非洲鬣狗挂满一身的水牛,拖着沉重的步履涉水,举步维艰。
“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活生生拖死!”
楚子川大吼着,又打空了一个弹夹。
虽然那白得不真切的月光就在不远处,但他感觉他们已经走向了末路。
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伸出,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怕,有你爹我呢。”
清澈如水的刀光,忽然在车厢内腾起。
楚子川忍不住看过去。
楚天骄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向车门,反手抽出一柄修长的日本刀。
那刀从黑色的刀鞘中缓缓滑出,才一露面,澄澈的刀光就在车厢内荡漾。
“御神刀·村雨,注定会杀死德川家人的妖刀……今晚就拿他们祭血!”
孤傲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
主驾驶位忽然一空,寒流从大开的左方车门涌了进来。
寂寞的刀光,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在车外无声地悬起。
迈巴赫、白袍人的影子,都被拉得斜长。
白茫茫、明晃晃的一片,从迈巴赫所有透光的豁口灌了进来,丝丝缕缕,雨丝一样飘逸。
四周的光景,落在楚子川的眼里,像一帧一帧的老电影。
雪花、狂风、白影,都在刀光中肃穆,凝固成一座座墓碑。
车外的每一个角度,都滞留着那个男人挥斩的剪影,无数个疾风般的黑色人影,以不同的姿势弥散在昏暗的风雪中。
像是在一瞬间,化身三千影,斩出了千万道透彻的疾光冷流,连时间都被斩断了。
明明只过去了半秒,却觉得从指间溜走的时间,足足有一年!
言灵·时间零!!
嘭!
车门重新闭合,染上一身热血的男人坐回主驾驶位,原本炽烈的黄金瞳有些暗淡了。
下一刻,凌厉的刀风盘旋而起,震飞漫天雪雾!
纠缠在迈巴赫上的所有白影,都一瞬间瓦解,抛散在空中,在寂寞的刀光中湮灭,转眼就被抛在车后方。
血管破裂、鲜血激射、骨肉粉碎、连绵不绝的哀嚎……
一切一切的声音,终于追上了时间,集中爆发。
在此时听来,居然是如此的……美妙!
前方已经空无一物,白得不真切的月光就投在不远处。
后视镜中,澄澈的刀光滞留空中,久久不散,像一轮真正降临人间的明月。
“你是杀胚,我也是杀胚,我们全家都是杀胚!哈哈哈!”
楚天骄大笑着打开了音响,那首关于‘父爱’的爱尔兰乐曲《daily grog》在车厢内温柔地唱。
他单手控住方向盘,又从车载冰箱里抓出一瓶朗姆酒,咬开瓶盖,直直地往嘴里灌,像是郊游一样惬意,仿佛车轮碾过的,不是腥臭的血肉,而是春天的芳草道。
在明月般的刀光中,迈巴赫奔向远方。
“这一杯,敬尼伯龙根的死人们!”
白光就在眼前,楚天骄将手中的朗姆酒扬出车窗,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抛旋。
迈巴赫跃进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