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元熠并不放在心上,他就是看自已人不顺眼,连着他的字也不顺眼,当年又是谁眼巴巴跑到豫王府要求他临摹高适的那首《燕歌行》,他偏不,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也拿他无法,淡淡道:“太傅教训得是,改日定补齐后文。”
文太傅暗暗的点了点头,心中还因为有这样得天独厚,天生慧骨的学生而暗暗骄傲了一番,南宫元熠的字体浑厚有力,笔酣墨饱,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真正是飘若游浮云,娇如惊龙。甚好,可是文太傅记仇,半截文,直批不过关。
南宫灏瞧着连德高望重的文太傅都来了,他可是三朝元老的大学问家,曾任大北朝两任皇帝的帝师,深得父皇看重,辅佐帝王自有一套章法,南宫灏不自觉的对文太傅露出尊敬之意,若能得他的支持,他的机会离那位置又近了一步。
文太傅走到南宫灏面前,瞟了一眼南宫灏淡淡道:“四皇子的这篇《从军行》,笔法精致,笔画犀利,锋芒展露固然好,若不懂得收,反而得不偿失了,依字体来看,四皇子有些急躁了,若静下心来,定能更上一层楼。”
南宫灏知道能得文太傅如是说,已经很好,只是南宫元熠的又如何,为何不见文太傅批判胜负。对着文太傅恭敬道:“学生记住了。”
到了安西琳的案几前,文太傅连眼角都没抬一下,随意的瞟了一眼安西琳案几上《关睢》,便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致,摇了摇头,“笔锋尽显媚态,倒是贴合了文意。”
简短的几个字便将安西琳打入了万丈深渊,看文太傅的神情就知道,安西琳的字就是小女人的姿态,对于一个热爱文学的迟暮老人来说,女人对他并没有吸引力,他在乎的是真正的真才实学,这双手不适合握笔写字,一个劲的摇头晃老,直接否定了安西琳。
此时,安西琳藏于袖口中的手捏紧了些,脸颊顿时通红,眸子闪烁不定。霎时间,娇弱的容颜满是谦虚之态,转变得也很快,她一个女人,也不行军打仗对簿公堂,写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只见文太傅老态龙钟的神情,抚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对安西瑗道:“小姐的字端庄工整,流畅圆润,只笔力软弱了些,看得出每一个字小姐都是倾尽了心思的,强加练习也能成大气。”
安西瑗唇角挂着笑,第一次被人当众赞扬,顿时心情很好般甜甜一笑,恭敬地行了一礼。
安西琳恶毒的眸子射向安西瑗,她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安西瑗重重的打脸,平时她倒是能装,表现得什么都不如她,原来是想在皇子面前出风头。
安西琳的心情顿时如寒冬腊月里的冰霜,透心凉,不过好在,有安西玥垫底,她也不至于太差劲。
安西玥恭敬的立于一旁,等着文太傅将自已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早已在文太傅进门时就做好了准备,她虽然苦练了五年,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大文豪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自取其辱。
安西玥便也不卑不亢的乐观面对,面容平静,双眸清凛,唇角勾起淡定得体的浅笑。
只见文太傅执起案几上的那篇《燕歌行》时,眼露震惊之色,看字如看人,从字的笔画便能看出此人心性冷漠,在书写时处于悲愤中,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