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如流水般沿着教皇利落的手腕线条垂下,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悬在半空,仿佛一位矜贵的青年在舞会时等候着淑女接受邀请。
南汀仍然搂着黑暗神的腰,甚至都没有多看教皇一眼。
黑暗神满意地翘起唇角,在南汀的耳边低语:“如果他还敢冒犯你,尽可以召唤我。”
教皇如霜刀般清冷的眉尾,无法抑制地轻挑了一下。
南汀在黑暗神的怀里点了点头:“你这就要走了吗?”
黑暗神微微弯起唇角:“在圣城待太久,会引起光明神的注意。”
南汀注视着神明颀长清冷的身影化为黑雾,在虚空中消散。
教皇却已经好整以暇地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抬起绮艳的红眸望向南汀:“一些神殿的文书需要整理,这就是你的工作。”
南汀点了点头,坐在了教皇的对面。
教皇单手戴上银链眼镜,另一只手翻开桌上的文件,捡起羽毛笔蘸向墨水,以流畅凌厉的笔触批阅起来。
很快,南汀面前便堆积了一叠教皇审批完的各式各样的文件。
里面甚至还有不少重要的文件,涉及高层人员变动、各个神佑国度的税收……都是些光明神殿的机密。
南汀:这是我能看的吗?!
不过又想到教皇本身就是个黑暗信徒,瞬间释然了。
南汀将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顺便用大脑记下了一些内容,或许对于日后与光明神殿抗衡有用处。
等到二人将所有的文件批改整理完之后,夜色已深。
“我送你回去。”教皇优雅起身,理平了白袍上的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圣洁而又端庄。
南汀并没有被他的外表给蒙骗。
“陛下,我自己会走?”
教皇神情自若地走到门边,为南汀拉开了门:“请。”
此时,恰有一位祭司从门口经过。南汀不好在人前对教皇太过不敬,只好点点头走了出去。
教皇不以为意地跟在她的身后。
清冷的流云拂过连接神殿与建筑的长桥,月光柔柔地洒下,照亮了少女的一头银发。她从容自若地走着,衣摆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仿佛忘记了身后还跟着圣城的大boss。
“冕下似乎很喜欢你。”教皇旁敲侧击,“同样作为祂的使徒,但祂显然更倾向于你。”
南汀回想起教皇被黑暗神绑起来丢到墙角那一幕,心底暗自同情,面上却不显:“祂并非倾向于我——我身为黑暗圣女,如果被冒犯,岂不是有损神殿的颜面。”
教皇低低地笑了一声,松软的银白色额发被星辰的光芒照亮,眼睫上仿佛也落着月光。
“祂就是倾向于你。”
南汀回眸盯他:“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教皇摊开修长匀称的双手,朝她微眨眼睛:“你想和疯子讲道理?”
“哪有人说自己是疯子的。”南汀轻嗤,这次却是和教皇并排走了,“你现在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要轻易对刚认识的人这样说话嘛。”
教皇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圣女殿下。”
南汀拉长声音,戏谑般地朝教皇弯起眼睛:“变态——”
银发青年难以置信地歪了歪头,忽然愉快地翘起唇角:“你怼人的模样,也很可爱。”
南汀嫌弃地微蹙长眉:“你是抖啊。”
教皇玫瑰色的瞳孔微微扩大,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南汀忙说,“刚才说到哪了……嗯,你为什么会注意我?”
“冕下拜托我照顾好你。”教皇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淡。
“拜托?”南汀敏锐地察觉了关键词,“黑暗神对你都是‘拜托’而不是‘命令’,果然你才是什么隐藏的大佬吧。”
教皇轻轻摇头,银白发梢在月光下拂过高挺的鼻梁:“等我处理好……自己身上的一些麻烦,就告诉你,好不好?”
居然是商量的语气。
南汀的眸光投向教皇完美无瑕的侧脸:“每个人都有隐私,我刚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抱歉,陛下。”
“该道歉的是我。”教皇那禁欲清冷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低哑,“对于之前对你的冒犯,我也要道歉。我承认,我是想让冕下吃醋。”
“为什么啊?”南汀有些不解,“祂吃醋对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教皇垂下银白纤长的睫羽,轻声:“……没有。”
沉默少顷,银发青年再次开口:“像祂那种比时间还久远的存在,对一切都兴致缺缺,以至于对生命的持续都失去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