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进了书房,看见陆筝还杵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心跳漏了一拍,以为谢树华又跟陆筝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是不是又说你不好了?”
谢柳皱眉,想着刚才谢树华出去时面带笑意的样子,莫名觉得不爽。
她认准了是谢树华欺负了陆筝,所以心情才那么好。
结果就在她伸手捧住陆筝的脸,想确定他是否还好的时候,男人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圈住了她的细腰。
“小柳……”男音低喃,带着磁性和笑意。
谢柳被他喊得耳尖泛起了红,无比滚烫:“怎么了?
被我爸打击傻了?”
“叔叔他同意了。”
陆筝音色温和的一句,让谢柳愣住了。
没等她回过神来,陆筝接着道:“而且我觉得叔叔他在催我们结婚。”
谢柳:“……”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叔叔说,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希望能亲眼看着你出嫁。”
陆筝刚才就是在思考这句话,“我觉得他这是在明示我,应该上门下聘了!”
陆筝是这样认为的,谢柳听完他的话,也觉得谢树华是这个意思。
惊喜之余,谢柳有些感伤。
这近一年来,约莫也就这一秒钟,她才对谢树华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不舍吧。
希望能亲眼看着她出嫁……多么平淡却又悲伤的念想。
“陆筝,我们结婚吧。”
谢柳正了脸色,捧着男人脸的手紧了些力道。
她看着陆筝,陆筝也看着她,四目相对间,情愫暗暗滋生。
等谢柳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沉浸在陆筝的吻技里无法自拔了。
……
婚礼是一个月后举行的。
虽然时间很紧,但陆筝凭借着自己的人缘,找了最好的婚庆公司,为他和谢柳制定了最合心意的婚礼方案。
唯一令人神伤的便是谢树华的病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需要坐轮椅的地步了。
医生说谢树华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其他部位,癌细胞已经对之前抑制类的药物产生了抗体,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用的药物了。
婚礼几乎是陆筝在操办,谢柳这一个月也休假在家陪着谢树华了。
谢树华带她去了游乐场,还去看了电影,说是对谢柳童年的补偿。
过去二十几年里,他们父女之间断裂的那道口子,好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慢慢愈合了。
到了婚礼这一天,婚礼仪式开始之前,谢柳和坐在轮椅上的谢树华一起等在酒店大堂的大门外。
左右是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门内传出女主持人温柔甜美的声音,正在为婚礼仪式的开始做铺垫。
身穿洁白婚纱的谢柳牵着谢树华的一只手,盖式头纱下的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谢树华身后还站着苏清,她为谢树华推轮椅,也算是夫妻俩一起送谢柳出嫁了。
等候期间,谢树华抓着谢柳的那只手用了几分力道,喃喃开口:“小柳……”
他坐在轮椅上,穿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扮得特别精神。
可即便如此,谢树华一脸的病态也遮掩不住。
一年的时间,他整个人明显瘦了很多,尤其是这最近一个月,因为癌细胞扩散到了胃部,谢树华其实已经吃不进什么东西了。
听到谢树华有气无力的声音,谢柳赶忙弯下腰,凑到了他面前:“爸,您说。”
她声音很温柔,对谢树华是前所未有的恭顺。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垂到他眼前的头纱,抬头深深看了谢柳一眼,奄奄一息地笑着:“我女儿……真漂亮。”
谢柳愣住,片刻后眼眶泛红,鼻尖也酸酸涩涩的。
谢树华也就说了那么短短的一句话而已,谢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爸……”她声音沙哑了,轻微哽咽。
谢树华听了,嘴角的弧度扩开了些,又粗粗喘了口气:“别哭啊闺女……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一会儿我就该把你交给陆筝那臭小子了。”
“有些话,爸爸还是觉得应该在你出嫁前跟你说清楚。”
谢树华的语速很慢,勉强让每个字都连贯起来。
谢柳点头,拢了拢婚纱的裙摆在谢树华跟前蹲下了:“有什么话您说吧,我听着呢。”
酒店大堂内,主持人的开场白已经结束了。
谢树华知道,很快他就得领着谢柳进门去了,所以选择了长话短说:“过去的二十几年里,爸爸没能成为那个让你依靠的男人,爸爸很愧疚……”
“希望往后余生,陆筝那小子能帮爸妈照顾好你。”
“爸……”谢柳彻底泪目,握着谢树华的手,无语凝噎。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谢树华跟她说这些像是临终遗言。
“希望你不要再怨我和你妈了,我和你妈啊……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
“你相信爸爸,要是有下辈子……”
“爸爸一定会……做个好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