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这下是真真实实地冲霍清寒翻了个白眼。
她拿着药酒,转身往卫生间方向走,还没跨出一步,就听到霍清寒说:“坐下吧。”
裴烟不明,蹙着眉望向他。
霍清寒反倒笑了,漫不经心的,却像是挑衅:“怎么了,不敢坐?
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可不就想对我做什么么。”
“那我可没那个意思,就是好心帮你,当谢你帮我挡那一下。”
“本职工作,不用谢,承受不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服软。
霍清寒叠着双腿静坐着,眸色深了几分。
他还是第一次向人示好,结果还被一个字一个字地挡回来。
心口涌上股烦躁,说话语气也再没耐性。
“坐不坐。”
他再问一遍。
裴烟斟酌一下,应了。
倒也不是妥协,只因她后背是真疼,她是真看不到伤处。
她往前两步,坐到霍清寒旁边,隔了一点距离。
裴烟留给霍清寒一个后背,动手扯了一下衣领,语气淡定:“谢了。”
还是惹人不舒服的道谢语气。
霍清寒垂了垂眼,似是觉得好笑,又像是在嘲笑自己不知哪根筋搭错。
好在裴烟今天穿的一字肩T恤,领口稍微往下一扯,就能看到距离脖颈几厘米处的那片淤青。
霍清寒沉默几秒。
这么会功夫,淤青颜色就这么深,看来真的被那个烟灰缸砸的不轻。
“看到没有?”
裴烟注意到身后没什么动静,便侧了一下身子,转过来问。
霍清寒这才有动作,先从她手上把药酒拿过来,再将她肩膀推回去,让她后背对着自己。
“衣服再往下拉一点。”
他拧着药酒瓶盖,说。
裴烟却停顿一下,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会才缓缓往下拉了一点衣服。
霍清寒会给她上药,这是她真的完完全全没想到的。
一颗心提起来,似是随时准备漏跳一拍。
药酒浓烈的气味弥漫至两人鼻尖,霍清寒先将药酒放在手心揉搓一下,动作熟练,之后抬起左手,手掌缓慢贴近裴烟的后脊。
其实他有点分神。
他又看到了她右侧肩胛那处的纹身。
手心稍一碰触淤青处,裴烟就立即缩了下身体,紧皱起眉头。
她没有出声,但霍清寒却好像发觉她的弱点,似笑非笑的:“怕疼呢。”
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
裴烟不想理会。
她确实是怕疼,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
霍清寒好像找到报复裴烟早前说他是小牙签的方法了,他勾着唇,故意按压了一下淤青的地儿。
“嘶——”裴烟忍不住出声,快速转过脸来。
她本来是想狠狠瞪他一眼,或者是骂他一句,再或者,直接拉上衣服走人。
但怎么都没想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滞住。
因为快速回头的动作,霍清寒来不及反应,裴烟也来不及刹车。
唇瓣轻轻擦过,好似撩拨起了什么不该撩拨的情绪。
两人都在怔愣。
裴烟和霍清寒都没动,距离也就没拉开,呼吸就这样错乱在了一块。
视线接触,裴烟先回神,似调笑似挑衅似报复。
她轻笑:“你脸红什么。”
霍清寒绷紧下颌,眸底沉下许多暗光。
先前被裴烟抱住的那种道不明的感觉,又开始席卷而来。
心脏像是被撑开,整个胸腔在发闷。
裴烟恶作剧地笑:“耳朵这么红,这该不会是你初吻吧?”
她就是故意捉弄霍清寒的,谁叫他刚才这么混蛋,知道她怕疼还故意按她痛处。
霍清寒被撩拨起胜负欲,手指捏住裴烟下巴,不屑笑道:“就这也叫吻?”
距离又近几分,霍清寒指间的药酒味道强烈徘徊在裴烟鼻尖。
裴烟回敬:“那什么才叫吻,你会么。”
很赤裸的嘲笑。
霍清寒被激到。
“怎么,你想试试?”
裴烟没有回答,琥珀般的瞳眸定定对着他眼睛。
霍清寒这才发觉,她的眼睛很漂亮,鼻梁挺翘。
只是那不冷不热的模样,真像一只养不熟的猫。
让人想挑战,想征服,想让她先低头服软认输。
他偏头靠近,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后退。
可她却没退,他仿若也没了退路。
狠下心再往靠近一点,她还是没退,更没推开他。
一切已经晚了。
双唇已经碰上,柔软的,比刚才那一碰而过还要清晰的感触。
他们在接吻,可又不是在接吻。
相互睁着眼,仿若在玩弱者游戏,看谁会先认输。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霍清寒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所有血液都流往那一处似的,从未有过的欲望开始凸显冰山一角。
他眼睑垂下,嘴唇微动,轻抿住她的唇。
呼吸灼热,暧昧滋生。
裴烟在自己失去理智即将沉沦的那一刻,骤然偏开头。
“吻技死板,不怎么样。”
丢下这几个字的评价,裴烟从霍清寒又拿回药酒,起身离开沙发,进了卫生间。
霍清寒半晌才清明过来。
他自嘲一笑。
真是疯了,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纪琰奇怪霍清寒半天不见人影,去送个药酒不知送去了哪。
过去找人时,先在走廊一侧的露台那见到了人。
霍清寒半倚着铁花栏杆,垂手弹烟灰,一副沉思模样。
纪琰走过来,也从烟盒抽出支烟,顺口问:“怎么又是这副样,有心事?”
这回霍清寒倒不再否认,反而抬眸,很认真地问自己面前这个情场浪子——
“怎样才算吻技好?”
啪嗒。
纪琰刚咬住的烟,猝不及防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