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番外一:无罪之罪
吴警官坐在桌子后面,一条条数着我的罪状。
那些罪状有些有证据,比如冯媛,有些没证据,比如那几个老东西的死,比如驰见外婆的死。
最后他问我:“你认罪吗?”
我低着头,一时没回答。
思绪飘远。
我想起了我的前妻张景之,她真的是个非常温柔而且善良的女人。
我们相识于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那时在外地读大学,一次和同学去临校打篮球,回来的公交车上,我第一次遇见了她。
她坐在公交左侧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是的,时至今日,我仍然能够清晰记得那个位置,以及她当时的样子。
景之在哭。
我的视线轻而易举被吸引过去,她穿着浅灰色有些宽松的套头毛衣,里面是件白衬衫,披散着长发,一张精致的小脸写满难过,挂着两道泪痕。
车厢的空气有些闷,她打开一点儿窗,清风顺缝隙钻进来,将她的发丝吹乱了。
她抹了把脸,也许终于意识到有人正注视着她,她动作顿了顿,忽然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猝不及防,目光撞到了一起。
那双大眼无比美丽,含着晶莹水分,茫然无措的看着我。
需要声明的是,此前我并未见过她,也根本不了解这个人,然而那一刻,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因为沉睡已久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不可抑制。
好笑的是,我竟然是那个先逃开目光的人。
同学在身边大声聊着天,然而我耳边嗡嗡作响,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后来我又偷看她几次,不再是直白的盯着,而是分几次进行,很短暂,没有被她察觉。
下车时意外发现我们竟同校,这一点令我欣喜若狂。
找借口和同学分开,我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像一个猥琐的偷窥狂一样忍不住暗暗窃喜。
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自己骨子里自带变态因子,或是犯罪心理的课程接触太多,把自己也带入角色。
总之,在制造几次“偶遇”后,我们成为了朋友。
无意间谈起初遇,终于得知那天她哭泣的原因,原来她做义工的老人院有人去世,正是她每周去探望的一位孤寡老人。
心脏猝死,走得很突然。
她讲述这段的时候眼眶是红的,于是我鼓起勇气去抱她。
出乎意料,她没有推开我。
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记得看过这么一句话——“我跑上门,打开楼梯,说完睡衣,穿上祷告,关上床,钻进灯。
这一切都是因为,道晚安时你给我的一个吻。”
她还没吻我,我就已经神魂颠倒。
因为当晚我把白醋当成水喝了,完全沉浸在兴奋中。
我们开始热恋,共同度过了幸福的大学时光。
毕业后,步入婚姻殿堂。
我不想去表述我有多爱她,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相信,我的每一个眼神她都可以领悟到,何况是感情。
我们婚姻美满,生活和谐,美中不足是没有新成员的加入,不过不要紧,我始终坚信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人生的转折发生在婚后第六年。
我承认,由于父母的关系,我起点要比同龄人高很多恨多,所以那时候,我们已家底丰厚。
一日,她从报纸上看到附近城镇某家老人院的转让广告,她动心了。
在经过几次深谈后,我选择尊重她的意愿,离开生活多年的城市,接手那家老人院。
一切灾难从这一刻开始,然而我浑然不觉,甚至看到她每天忙碌开心的样子,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选择。
我不该参加那该死的什么杰出企业家的颁奖仪式,这样我就可以和她一起,带着几个老东西出游,景之就不会遭那畜生强奸,更不会死。
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撕心裂肺是种什么感觉,很不幸,我体会到了。
我看见了景之的尸体,她被畜生糟蹋,衣不蔽体,浑身脏污混合着血渍,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以扭曲的姿势躺在我面前,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那是我怜惜的、深爱的,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啊。
更令我崩溃的是,在尸检中,被查出她当时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我的心被撕得粉碎,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想把这个丑陋的世界摧毁,为我的景之和素未谋面的孩子陪葬。
然而,却是无能为力。
那段日子不知是怎么度过的,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朋友,他叫李述。
我非常感激他,我们无话不谈,一起喝酒,一起打球,一起潜水。
或多或少,他帮我度过了一些煎熬痛苦的时光。
后来我和他去南舟市的岩莱岛参加潜水比赛,他没能回来。
我却带着没什么分量的奖杯回到小泉镇,那时距景之离开我已有十个月之久。
我带着景之最爱的马蹄莲,去墓地看她。
就在我以为所有伤痛终将治愈,也可以好好生活的时候,却在墓地看到了冯媛。
她来祭奠我的妻子,并满眼含泪,替她哥哥忏悔。
我不明白,同样是善良的女人,为什么她可以健康存活在世上,而我的景之却不行?
记得我当时表面很平静,心态却在这个契机下彻底扭转了,原来杀人和报复的念头一直在蛰伏,只是等待一个时机,彻底爆发。
冯媛被我囚禁起来,在老人院后面杂物房的地下室里,地下室隔音很好,出口隐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我已经不是我,好像分裂成两个人格。
白天的我衣冠楚楚,谈吐不凡,是一个礼貌周全的绅士,毕竟我皮相和身材都不错。
但每到晚上,我是变态狂,来到地下室,疯狂地折磨蹂躏那个无辜的女人。
我在心里说,看吧,景之,她跟你一样善良,却也一样活在炼狱中,生不如死。
冯媛曾问我,这一切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错在了哪儿。
我说:“错在你是那畜生的妹妹,错在你太善良,错在又让我见到你。”
我知道自己说话没有逻辑,不讲道理,变态、扭曲、卑鄙、龌龊,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想折磨她。
“可是我哥已经受到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