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君的为人这些人都清楚,平日里低调内敛,待人处事几乎找不到毛病,这种人哪怕是肝脑涂地,也要抱紧大腿。
当宁兰君从宫里回来,到了留风堂,所有人都冲过来表示祝贺。
一句句恭喜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好一会,那些人才陆续散去,李长庚站在宁兰君面前,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堂主,不认识我了?”宁兰君笑着道。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太无法预料了,当初你刚来的时候……”
“毛头小子一个?”
李长庚哈哈一笑:“怎么会呢。”
在听雨楼这些日子,李长庚的诸多照顾,宁兰君不会忘记。
和李长庚聊完,他有事先走了。
出了留风堂,何宝兴和宋小伟远远的往这边走来,何宝兴未语先笑:“老弟,发达了。”
“宝哥,你肯定在说谎。”
何宝兴愣了一下:“啥意思?”
“你肯定想的是,哇,快看,行走的银子,教坊司有着落了。”
何宝兴心理苦啊,这小子说话不算话,每次问上次答应的事呢,他都说记着呢。
结果,没兑现过。
何宝兴哈哈一笑:“老弟,哪能呢?”
“哎呀,原来还想着今天晚上请大伙去玩玩,看来宝哥清心寡欲,解甲归田,枪也不好使了,我们就不叫你了。”
“开玩笑,那得去,得去。”
认识了这么久了,今天晚上怎么着也要带着大伙出去聚一聚,至于去不去教坊司,到时候再说吧。
宁兰君有阴影了,怕去了教坊司又碰到什么案子。
黄昏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广德殿失火,明火已经被扑灭,没有人员伤亡财产损失。
唯一被烧毁的,是今天金銮殿上,青衣使宁兰君呈上的两个箱子。
宁兰君去了三楼,背着手站在那里的沈长卿没有回头。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道:“宫里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对,属下刚刚得知。”宁兰君答道。
“失望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寒心。”
宁兰君认真想着这话,略一思索,他道:“属下虽是小小青衣使,但还不至于膨胀到可以俯视整个朝堂诸公的程度,也没那么大野心,要肃清流毒,还这大夏王朝朗朗乾坤。
陛下只愿意处理了左丘阳和夏景云两人到此为止,必然是希望,天火之案轻轻落地,不至于影响了如今内外交困的朝局。
就算有一腔正义之心,想要解决大夏目前的困境和问题,不是杀了几个,或者几百个贪污腐败的官员所能彻底解决。
陛下求稳,便在情理之中。
只是……”
沈长卿蓦然回头,看着宁兰君问:“只是什么?”
宁兰君回应着那目光,缓缓道:“君不君,臣不臣,国不国,以史为鉴,厚厚的史书上,书写着白骨累累,血泪无数。”
沈长清目光如剑,盯着眼前的宁兰君。
他挺意外,一个小小青衣使如此大胆,如此谋逆之言,诛了九族都不为过。
可转念一想,这小小的青衣使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宁兰君没有明说的话,沈长卿心领神会,君不君,臣不臣,国不国,要么换人中兴,要么朝代兴替。
他在心理叹了一声,大夏王朝路在何方?
“不早了,你回去吧。”沈长卿说完,坐在椅子上,继续摆弄着他的琴弦。
“属下告退。”宁兰君转身离开。
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宁兰君想试探下这位名扬天下的沈白衣,对嘉明帝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今天,沈长卿的反应让宁兰君明白了,至少沈长卿并不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