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长卿没说那位权倾朝野的阁老如何,只是告诉宁兰君,这次干得不错。
宁兰君谦虚的说,是运气好。
沈长卿没搭腔,纵马疾驰。
回到留风堂,感觉屁股上着火了一样的李长庚,心思不宁的来回走动。
看到宁兰君回来,赶紧走过去问:“怎么样?陛下没有为难你?”
“没有啊,还龙心大悦,说案子办完了,一并赏赐。”
看着宁兰君不像是开玩笑,李长庚一脸认真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宁兰君便将广德殿上,当朝首辅的精彩表演说了一遍。
不太关注朝堂之事的李长庚,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左丘阳,为什么会这么干?”
宁兰君叹了一声道:“我在左家杀人,有恃无恐,如果你是左丘阳你会怎么想?”
“听雨楼的青衣使疯了,脑子坏掉了,那断然不会。那只剩下唯一的可能,你手中应该掌控了足够的证据,才会在左家大开杀戒。”
“自己的外甥什么秉性,左丘阳岂能不明白。如果左丘阳当时马上进宫,气冲冲的和嘉明帝诉苦,要置我于死地,为自己外甥讨回公道。陛下必然召见我和楼主,当面对质。那时候,我拿出确凿证据,证明马文良死有余辜,一代首辅的脸往哪放?”
李长庚听明白了:“所以,左丘阳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公布自己外甥的罪行,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形象,妙啊。”
“反正马文良已经死了,死了之后,还能让左丘阳捞点名声,堵住悠悠众口,这外甥死得值。”
李长庚一阵感叹,自己还是适合听雨楼,朝堂之上,怕是得长一百个心眼。
“那这位首辅,还会记恨你杀了他外甥吗?”
宁兰君笑了笑道:“当然会,当朝首辅要杀人,要对付一个人,可不是街头巷尾,小混混那样,直接上手,或者找个杀手,以左丘阳的身份很难做这种事。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让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更可怕的还有阳谋。”
“阳谋?”
“明知道是坑,你也不得不跳下去。”
李长庚脸色微变,表情很不好看:“那这……岂不死路一条。”
“那倒不会?”
“啊?”李长庚完全没听明白这话,得罪了左丘阳,事情可大可小,李长庚还是清楚的。
宁兰君很冷静的告诉他:“堂主,别操心这个,现在全力跟进天火之案,必须尽快破案了。”宁兰君拍了拍李长庚肩膀:“就算左丘阳要动手,也不会是现在。一个陛下钦定的办案人员出了问题,陛下会怎么想?这不引火烧身吗?左丘阳不会那么蠢,短时间内,他还不会动手的。”
这么一说,李长庚明白了。
……
事已了,带着一腔悲伤的杨世奇准备离开了。
走之前,他去听雨楼见了宁兰君。
大门外,这个憔悴的男人,仿佛好些天没有合眼那样,眼里全是血丝。
“如今,我孑然一身,两手空空,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岳前辈送的戒指。他人相赠之物,也不好轻易送人,否则有愧岳老前辈抬爱。想说谢谢,总觉得轻飘飘。想说点别的,也没什么底气。想把这条命给你,烂命一条,你也未必看得上。要走了,宁公子,该记住的东西,在下永世不忘。欠的债,他日还。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吧。”杨世奇拱手道。
“准备去哪?”
“回流云宗。”杨世奇答道。
“一路顺风。”
杨世奇挥了挥手:“保重。”说完,转身离开。
……
宁兰君去了一趟杨家老宅,这些账本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他从新将那些账本整理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官场那些蛀虫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