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好些天,又见到了乌云满布,阴沉沉的天气。
没下雨,刚从洪水暴雨中,走出来没多久的人,对着天空叹口气,可千万不能下雨了。
街上恢复了点生机,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很多。
桂花楼上,三楼只有一个和尚在喝酒。
没人敢打扰,就连店小二也躲得远远的。
不归和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副梁山好汉的豪迈。
胸前全是酒印油渍,僧袍上也满是数不清的污泥点点。
全然不在乎自己这副惊世骇俗的打扮,忘我的吃着,喝着。
或许最后一顿饭了,最爱的酒和肉得多吃点。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到了三楼看到眼前一幕,多半会以为和尚也失恋了吗?
如此悲愤伤心,一点都不符合出家人四大皆空的印象。
不归和尚确实伤心,悲痛欲绝的那种。
咕嘟咕嘟的猛灌了几口酒,口中嚷嚷着大骂:“懦夫,混账,什么慈悲为怀,狗屁。”
一口喝完,那只碗猛摔在桌子上,碎片散落了一地。
不归和尚不管不顾,继续拿来新碗,照样喝着。
他离开金华县有好些天了,满心欢喜的离开,到头来失望而归。
他搬救兵去了,兰若寺空明那秃驴不好对付,同是佛门之人,总应该伸出援手,为四十年前死去的师兄弟,师父师叔们讨回公道。
不归和尚却没想到,将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挂在嘴上所谓的佛门高人,会将他拒之门外。
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应该放下仇恨。
屁话。
佛门也不是没有血性之人,有位大师告诉他,兰若寺的事很复杂。
他问怎么复杂,那大师说牵扯到儒释道之争,还有内外交困的时局,嘉明首案的真相,佛门这个时候不好插手。
一旦插手,事情将复杂化,扩大化,最后无法收场。
托词。
不归和尚才不管那么多。
既然找不到援手,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再去一次兰若寺。
自己这条命是师父当年给的,要不是师父他老人家,他早已葬身四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赚了四十年,够了。
又是一杯酒下肚,不归和尚站起身,扔下几两银子,大踏步离开。
……
小院里,小志这些天没去学堂,整天玩的不亦乐乎。
杜老头只是和平时一样说几句,看到不管用,只能叹息着,看着这孙子在院子里无忧无虑的玩着。
也不知道什么日子,杜老头换了一件新衣服,干净敞亮。
儿媳妇杜陈氏照例端来茶水,放在杜老头面前的凳子上。
不消停的儿子,让杜陈氏很头疼,习惯性的河东狮吼:“这索命的鬼啊,要不要老娘活了,不消停点,一会没饭吃。”
最怕这个娘亲的小志,站在那里不跑了。
没吃的可不行,饿得慌。
“光骂也不行,不顶用。”杜老头看着这母子两,开导了一句。
杜陈氏皱了皱眉头,往日里都是两人混合双打,今天怎么叛变投敌了。
“爹啊,你这话说的,不管不成器啊。”杜陈氏说话的间隙,还死盯着儿子。
“成不成器,命中注定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比什么都强。”
杜陈氏无言以对,这话没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