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奉天司的吏员交接好文书,被人带到了办差的地方。
住的屋子,单人独间,一张床。
屋子靠近大牢,方便工作,有了妖物送进来,按照号牌执行行刑任务。
吏员给他介绍了基本情况,也带着认识了另外四个同僚。
四个人中两个年龄偏大,两个年轻。
互相认识后,还算好说话。
年轻的那个自报家门,叫刘长水的小伙挺健谈,宁兰君一股脑儿的抛出很多问题,他都一一回答。
不是宁兰君进来之前想的那样,天天都有妖魔鬼怪送进来。
小小的金华县没那么多妖怪,多的时候,一个月十几个,少的时候也就两三个。
这些人最怕的还是碰到道行比较强的妖魔,弄不好小命就没了。
这三个月,已经有五个行刑官躺着被抬出去了。
最惨的还有葬身妖怪之口的……
不过也有人不当回事,几百年都碰不到一回,怕啥,运气没那么差。
和几个同僚聊完,走的时候,在奉天司大堂碰到了李捕头那群人。
他过去打了声招呼,和一般的行刑官不同,这些人对前几日大显身手的宁状元,倒是挺热情。
日后碰到了事,少不得依仗这位以前的斩妖人。
人家有一技之长,本事儿也大,还有把不知来历的宝刀,不正眼瞧都不行。
看到宁兰君对聂小倩的案子很有兴趣,李捕头多说了几句:“清江府奉天司派的人不日将到金华县,清江府府衙也将有要员前来重审聂小倩之案。”
“真是妖物作祟?那聂小倩……”宁兰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李忠流不明所以,摇摇头:“目前不可妄下结论,但这段时日,接连发生的灭门大案,着实怪异的很。”
清江府重审此案,应该能查的清楚。
宁兰君这么想着,和李捕头几人道别,回到了自家小院。
天黑的时候,生火做了点简单的晚饭,几个包子,一碗小米粥。
“状元郎回来了?”门外有人喊。
是隔壁邻居杜老头,沙哑雄厚的嗓音,除了他没第二个人。
宁兰君迎出去,扶着腿脚不便的杜老头在小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杜老头面容枯瘦,胡子花白,不怎么修边幅,笑起来乐呵呵的,牙齿齐全,倒也没那么滑稽。
“八月飞雪,有冤,大冤啊。”老头叹着气道。
知道他说的是聂小倩的事,老人家都喜欢聊这事,宁兰君没当回事。
自打记事起,杜老头就是邻居,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个样子,喜欢拉着人说话。
“清江府准备派人重审这案子,老爷子,能翻案的吧。”
老头摇头:“官字两张口,难说咯!”说完,老头瞅着宁兰君:“要说起这聂家和你们家可是大有渊源。”
宁兰君来了兴趣:“多大渊源?”
老人娓娓道来。
原来,宁兰君爷爷那辈人,大多出门讨生活,一帮子人走南闯北的奔前程。
他爷爷和聂家那老爷子当初作伴出门,算是过命的交情。
多年后,聂老爷子越混越好,宁兰君爷爷渐渐没了心气,继承了家里祖业,干起了斩妖人的活计。
宁家这边日子艰难,聂家时常接济,也让宁家的女眷去聂家府上干点活贴补家用。
几十年来都未曾断过,只因当初两家老人那点生死之交。
宁兰君瞅着老头,问他:“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家斩妖人,聂家大户人家,哪能大张旗鼓的来往。那年,你刚出生一两岁,你爹出门在外,大雪连下十几天。你们娘俩孤儿寡母,差点没熬过去。还是聂家派人送吃的喝的,这才有你这小娃娃。”
宁兰君重重点头:“老爷子,那你的意思是?”他似乎看出来这老头的用意了。
“聂家28口人无一活口,说是这聂家18岁的姑娘家干的,你信吗?还说她是什么妖怪附身,那天差点就斩了。惨啊,家人都死了,还成了凶手。人活一辈子,得讲个心安理得。你看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这闺女脱困。多少帮衬点,当然,尽力而为,也不强求你这在底层讨生活的小蚂蚁,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杜老头走了,宁兰君愣在原地。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点着油灯,拿出那本名曰第一刀的书,翻着看。
越看越明白,思路越清晰。
到了天亮的时候,直接惊呼一声:“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