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哈哈一笑。“孝直,你又何尝不是对关东人有所偏见?”他抬起手,示意法正不必争论。“我是边地人,也觉得中原人傲慢自负,但大汉疆域辽阔,南人北人,关东关西,差别太大,难以混同,这也是事实,不必强求一致。”
法正笑了笑,抬起手,挠挠眉梢。“是啊,所以天子才高瞻远瞩,矢志解决这一问题。他不仅要混同东西南北,更要化夷为夏。”
他扬扬眉,笑道:“包括这徐夷。”
刘备忍俊不禁,指指法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徐州如今以中原自居,以前却是东夷所在。私下里调侃几句徐州人的蛮夷史,是刘备这个边州人与法正这个关中人的共同话题之一。
调侃之余,他们的心情又各有不同。
说到边州人,刘备常常想起吕布。
吕布当年初到徐州时,一心想和他交好,不仅请他赴宴,还让妻子魏氏出来见他,原因之一就是觉得他们都是边州人,理应互相亲近,还想和他称兄道弟。
当时他觉得吕布太粗鄙,又担心吕布图谋徐州,所以婉拒了吕布。
现在想起来,他鄙视吕布,何尝不是因为吕布是边州人?
如今吕布重归朝廷,成了天子器重的狼骑督,威镇草原,他却还在徐州与袁熙纠缠。
如果当时能接受吕布的亲近,有并州骑兵助阵,他现在何至于忌惮袁熙的骑兵?
上苍不是没给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抓住。
天子却紧紧的抓住了。
这样的例子不是一个,而是几个。
关羽如此,赵云也是如此。
所以,这天下只能是天子的,自己还是安心做个藩王为好,哪怕封国偏远一些。
只是建藩也不是容易的事,天子给了他机会,还要看他能不能抓住。
眼下看来,他麾下的人才还是远远不够,尤其是谋士。
他身边的人不少,其中还有陈登这样的世家子弟,但直到法正来了之后,他才意识到真正的谋士应该是什么样子,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可惜法正是朝廷的人,来徐州只是暂时协助他作战。等战事结束,法正就要回去了。
如果能留下法正,那就好了。
刘备心中一动。“孝直,你今年二十五?”
“是的。”
“成亲了吗?”
“还没有。”法正笑道:“前几天关中大乱,我逃难去了益州,人心惶惶,身如浮萍,哪里顾得上成家。去年回了关中,蒙天子不弃,召为散骑,一时也没顾得上。”
刘备听懂了法正的意思。
他如今是天子身边的散骑侍郎,一般人看不上。
“年轻人,有功业心固然难得,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孝直还是要留心些。若有合适的女子,不可错过。山东士大夫虽然自负,但山东女子却多有聪慧之人,最能持家,相夫教子。比如我刚纳的麋氏,虽然出身商贾,却是一个贤内助。”
法正哑然失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使君不仅有白玉美人,还有多金美妾,真是令人羡慕。”
“孝直若有意,不妨多留心。”刘备也举起酒杯。“这琅琊可是出美人的地方。你可能听说过,曹孟德的妾卞氏就是琅琊开阳人。虽出自倡家,却有大妇风范,比那丁夫人强太多了。”
法正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前倾。“我听说琅琊有不少白狄后裔,皮肤白晳胜雪,是真的吗?”
刘备呵呵一笑,挤挤眼睛。“击败袁熙之后,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