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竷
年轻人说道:“我知道了,回头就去卫尉处登记。”
中年郎官看了祢衡一眼,歪了歪嘴,带着部下回去了。
年轻人拱拱手。“扶风孟达,字子度,见过祢君。”
祢衡哼了一声。“你不用和我套近乎,我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我是来和你论战的,分出胜负即走。”
“我知道。”孟达笑道:“我也不是和你套近乎,只是对杨太尉的客人保持基本的礼敬。”
祢衡一愣。“你打听过我?”
孟达笑而不答。“你是在这里和我论,还是边走边说?我有任务在身,要去一趟金市,要不你一起来,顺便看看长安的民情?”
“去就去,怕你不成!”祢衡甩了甩袖子。“前面带路!”
女郎官柳眉微蹙。“关东来的读书人都这么没礼貌吗?看得我拳头都硬了。”
见过袁权、马云禄后,祢衡就对女子为官很不舒服。听得这女郎官出言不逊,本想反唇相讥,可是看看女郎官握紧的拳头,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女子不仅真会动手,而且力气很大,他根本不是对手。真要惹恼了她,又得挨一顿揍,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天下士子向往的金马门外,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金市在未央宫西北,离宫门有一段距离。孟达和女郎官胡杏一边说一边走,脚步轻快。祢衡身为名士,一向以从容为上,哪里尝试过这么快的走路,还没走到两百步,他就跟不上了,累得气喘吁吁,双腿沉重。
“金市有多远?”祢衡问道。
“三四里路吧。”
祢衡大吃一惊。“这么远,你们……准备就这么走过去?”
“要不然呢?”孟达露出促狭的笑容。“你不会跟不上吧?”
“我怎么可能……”祢衡本想硬气一下,可是一想三四里路,绝不是他能坚持得下来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跟得上。”
“跟得上就走吧。”孟达迈开腿,继续向前。
“我是说……我跟不上。”祢衡面红耳赤,当面认输,实在太丢脸了。
孟达还没说话,胡杏就撇了撇嘴,转过头去,轻声说道:“果然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你……”祢衡瞪起眼睛,刚要怒斥,却发现胡杏的一双碧眼瞪得比他还大,杀气腾腾,顿时心虚了,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废物!”胡杏摇摇头,不再理祢衡,转身先走了。
孟达笑眯眯地看着祢衡。“你确定要跟着我吗?要不还是改天,等我休沐,我去太尉府拜访你?”
祢衡接连受挫,气势已衰。见此情景,正中下怀。
“既然如此,我就在太尉府恭候。”
孟达拱拱手,与祢衡告别,转身追胡杏去了。
祢衡站在远处,看着胡杏矫健的背影,忽然觉得一丝自我怀疑。
我原来是这么懦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