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半晌才反应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协。“陛……陛下建了女军?”
“千人而已,不过一营,谈不上成军。”刘协招呼田畴入座,眼中带着笑意。“不愧是幽州名士,身手矫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从军?”
田畴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也不谦虚。“若陛下挥师易县,臣愿为陛下前驱。”
“公孙瓒怕是支撑不到那时候。”刘协拍拍膝盖。“十几万大军围困,公孙瓒插翅难飞。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正如你说,不过是袁绍与刘和等人互相猜忌,不能全力以赴。只要能同心协力,公孙瓒必败,很可能坚持不到夏至。”
他顿了顿,又道:“你应该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了。”
田畴又惊又喜。“但愿如陛下所言,臣憎恶其人,愿其速朽,不想见他。”
“可是朕不这么想。”
田畴一愣,刚刚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陛下……怎么想?”
“公孙瓒为人残暴,滥杀无辜,固然有罪。但他为国守边,也是有功之人。幽州人为故主报仇,刘和为父报仇,都情有可原。袁绍却是与鲜卑、乌桓勾结之流,他攻杀公孙瓒,为的只是私欲。此战过后,那些曾受太傅恩惠的鲜卑、乌桓只怕要跟着袁绍与朝廷为敌。”
刘协冷笑一声。“难道朕还要为他鼓与呼?”
田畴倒是不慌不忙,随即说道:“鲜卑、乌桓皆是感受太傅,这才应邀而来。若陛下以太傅子为幽州牧,镇抚幽州,一如太傅在时,鲜卑、乌桓自然不会与朝廷为敌。便是袁绍,在陛下天威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刘协眼皮一挑。“刘和为幽州牧?”
田畴长身而起,再拜。“臣等共议,为朝廷计,为幽州计,以刘和为幽州牧可以救急。待天下大定,陛下还于旧都,再召刘和入朝侍驾,共享太平,岂不美哉。”
刘协沉默不语,眼中却多了几分讥诮。
田畴不远千里而来,居然是代表幽州人,为刘和求幽州牧之职。
但他没说什么。
汉代的君臣观念有先秦遗风,与后世不太相同。一县之令长,一郡之太守,一州之州牧、刺史都是君,所以县令长称廷,太守、州牧、刺史称君,与下属之间有约定俗成的君臣关系。
像田畴这样没有朝廷官职,却接受过刘虞辟除的人,刘虞才是故主,他这个天子却不是。
他不喜欢这种君臣关系,也想改变这种君臣关系,但眼下还无法强迫田畴接受。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
事实是事实,但他却可以不接受田畴的要求。不管刘和民里还有没有朝廷,他都可以不接受。
这种权宜之计往往是祸根,一旦约定俗成,以后再想改回来就难了。
承认刘和子承父业,接任幽州牧,那刘璋接任益州不就合法合理了?袁绍口头称臣,成了冀州牧,将来是不是还要让袁谭继任?刘表死后,也要将荆州交给儿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帝国,而是开历史倒车,重回封建时代。导致东汉崩溃的痼疾——豪强不仅没有消除,反而得到了加强。
老子在边疆风餐露宿,卧冰爬雪,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