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为官的家族是很难保持兴盛的,就算愿意承受清贫,也难逃官吏的欺凌。
韩遂之子韩银拜安东将军,进驻蓝田,让之前进驻关中的凉州人有了底气,舆论不知不觉的就转了向。刚刚入仕不久的长子韦诞首当其中,直接被太守张时罢免了。
韦端正想着见了天子该如何解释,韦康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伸手一指。韦端转头看去,只见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卷着袖子,正从河里挖出泥来,堆在一起。
韦端皱了皱眉。“正当青春,不去读书习武,却学小儿弄泥,真是可笑。都说天子重视教化,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时,一个年轻人看到了韦端父子,颇有些诧异,连忙走了过来,拱手施礼。韦端看到他直到手肘的泥污,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鼻子。
“你是……黄君?”韦康反应快,认出来人正是袁术的女婿黄猗。黄猗随杨修上任,韦康见过他几面。
黄猗笑道:“正是,使君不远千里而来,怎么也没提前通报一声?”
韦端也认出了黄猗,倒不敢怠慢。袁术的女婿不足贵,但他是江夏黄氏子弟,这身份可比他们父子高出不少。
韦端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避而不答,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兵法课业。”黄猗看着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他乡遇故知,一时激动,没洗手,失礼了。”
“你们学兵法,还要会弄泥?”韦康的神情间有些不屑。
黄猗看得清楚,却也没当回事。他在汉阳时,杨修就关照他不要和韦端父子交往太多。韦端的名士习气太重,很难适应当前的形势。
“天子的御帐在湖对面,使君可以乘船过去,快一些。”
“这么远都来了,不差这一刻。”韦端淡淡地说道。
黄猗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拱手告别。
韦端摇了摇头,停住脚步,让人将车赶过来,重新上了车。
绕湖半圈,总算到了天子御帐前。天色将晚,云霞满天,韦端站着看了片刻,忽然有些心酸。
自己的晚景也能如此绚烂吗?
“韦休甫?”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韦端转头一看,也大为惊讶。来人竟是代行太尉事的大鸿胪杨彪。杨彪身着长衫,但衣摆掖在腰间,袖子也卷得高高的,露出两条手臂,看起来不像是四世三公的大臣,却像个力伕、杂役。
“文先兄,你这是……”
杨彪低头看看自己,不禁哈哈大笑,一边将袖子、衣摆放下,一边说道:“习惯了,这样方便。与蛮夷往来,不得不便宜行事。你这是……有事?”
看到熟人,韦端倒也不掩饰。“来向天子请罪。”
“天子陪贵人消食去了,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先到我帐里坐一会儿,喝口水。”
韦端求之不得,连忙拱手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