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立华家里。
“国民政府从今天起,迁都山城。”立华神情沉重地对家里人道。
“我知道,已经广播了。”杨廷鹤点点头,“既然沪上已经沦陷,金陵肯定也保不住。”
立华没接杨廷鹤的话,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搬家的事宜:“家里得收拾收拾,我也在第一批撤离名单里。姨,你和保姆挑一些紧要的用物,船票非常紧俏,咱家人又多,大件东西就别带了。”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调来好多好多军队?还打不赢!不是前几天你们还说,立仁和老董打了一场漂亮仗吗?”梅姨小声嘀咕道。
“你懂什么,一脑门的妇人之见!”杨廷鹤呵斥道,“一场胜仗,能扭转整个战局吗?会战打到结尾,才打出一场大胜。虎头蛇尾固然不妥,蛇头虎尾又有何用?”
“爹,你少说两句吧。”立华有些不爱听,徐多艺和老董通力合作取得大胜,她内心是极为开心的。
“好,不说沪上的事,就说这次迁都的事。”杨廷鹤立马妥协道。
“迁都好,明智之举。日本人胁迫我们要在金陵作城下之盟,咱们能顺着他的意思?跟他速战速决?不!他小日本拖不起,越是想快点决胜,我就越要事事相反,跟他慢,跟他拖,跟他耗,看谁能熬得过谁?”
杨廷鹤早年间追随果党元老陈其美上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言谈之间显露出老军人的通达。
“看看地图你们就知道了,迁都山城,诱敌西上,就变成敌人难攻而我们易守了。我们愈向内地迁移,敌人财力人力的损失也将愈大,以空间换时间,是对抗敌人精劲武器的唯一办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实行起来谈何容易,说的倒是轻巧。”立华嘟囔道。
“所有的工业要西迁,政府机关、所有的学校都要西迁,金融、商业、公共交通、医疗卫生等,一大堆的国计民生都得西迁,还有数以千万计的难民,半个国家都要迁往西部,不容易啊!”
立华作为监察委员,对这些工作自是如数家珍,迁都之事,确实困难重重,十分棘手。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在中国地理上,川蜀是复兴民族最好的根据地。西迁难,唯其难你做到了,你才配作为一个国家的存在。倘若这样的困难都不能克服,还有什么生存下去的理由?”杨廷鹤对西迁充满信心。
“要不是立仁有先见之明,提前把沪上的工业和金融业迁出,事情就更麻烦了。”立华叹道。
“立仁这次做的真不错。”杨廷鹤露出欣慰的笑容,“只可惜啊,他是一介书生,无法带兵打仗。”
“对了立华,立仁呢?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梅姨问道。
“楚材说立仁要先留在沪上,不跟我们一起走。”立华道。
“沪上不都沦陷了吗,立仁留在沪上,多危险啊。”梅姨道。
“总要有人留在敌后,立仁倒也合适。”杨廷鹤苦苦一笑,“立仁立青,一南一北,深入敌后,都是栋梁之才,栋梁之才啊……”
立华心中同样哀叹一声,立青还好,他是领兵的将领,身边有士兵拥簇,而且华北那么大,随便钻到哪个山沟里打游击都成
相比而言,留在沪上的徐多艺的处境要危险太多了。
徐多艺当然同样知晓此时的沪上危机四伏,不过他也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
运用此般逆向思维,徐多艺于沪上市长俞鸿钧宣告沪上沦陷的当天,秘密潜回了英美租界之中。
由于中统、军统常出叛徒,徐多艺这次连副官都没带,知晓他具体行踪的绝不超过一掌之数,而且这其中还包括一个正忙着迁都的楚材。
运用自身技能改头换面后,徐多艺化名厉冰雪,以商人的身份,重新活跃在依旧纸醉金迷的租界富人区。
厉冰雪取自文天祥的《正气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乃是原剧中杨立仁所用的化名,如今被取名无力的徐多艺顺手拿过来用用。
安顿下来之后,徐多艺第一个约见的便是他手下目前最得力的间谍周宇浩,周浩宇是我党同志,自然更受他信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