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血。”闻人厄回答道。
“我见过这块石头,”殷寒江双手放在石头上,眼神迟滞,颤声道,“它是真实的吗?”
“是我在幽冥血海得到……”
闻人厄尚未来得及解释神血的来龙去脉,这背后有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殷寒江便已经将神血与记忆中闻人厄丢给百里轻淼的石头融合在一起,他问道:“尊上会将此物交给百里轻淼对吗?尊上入幽冥血海就是为了它对吗?”
“也不是全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人厄话音未落,殷寒江便一口血喷出,发出苍凉的笑声。
他几欲分裂的元神渐渐融合起来,但并不是闻人厄想要的。
殷寒江好像听到尊上在他耳边说“喜欢”、“先天神祇”、“命数”之类的话,但他听不清楚了。他眼睛模糊,耳朵很难听清外界的声音,哪个是真的?
是了,尊上说书上所写为真。
殷寒江抓住闻人厄放在地上《虐恋风华》,随手翻开很后面的一页,见上面写着:殷寒江掐住百里轻淼的脖子,面目狰狞,神色扭曲,他阴狠地说道:“尊上为你而死,你难道不该为他殉葬吗?”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眼中只有文字,他快速向后翻看,看到自己杀百里轻淼不成,百里轻淼抱着神血跳入幽冥血海,重新得到神格。融合神格时,百里轻淼心中暗暗感慨,要不是闻人厄临死前给她这块石头,这一次她必死无疑。
“够了!”闻人厄见殷寒江翻到的全是修改前的内容,且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一把夺过书,指尖在殷寒江额头轻点,混沌能量进入殷寒江体内,强心压下他几欲爆体的真元。
殷寒江昏迷过去,眉头还是皱着的,闻人厄一把抱起他,身形一晃,出现在钟离谦房中。
“为何会如此!”闻人厄将昏迷的殷寒江放在钟离谦床上。
钟离谦放下手中的玉简,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他探向殷寒江的脉搏,过了一会儿问道:“尊主,殷宗主为何突然心绪大乱,心境大跌,完全无法压制目前已达到仙人境界的实力,导致体内真元失控,险些自爆仙灵?”
“本尊也想知道。”闻人厄半抱着殷寒江,他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不就是心魔吗?心结解开,心魔便会消失难道不对吗?莫非……殷寒江的心结根本不在此?
钟离谦沉默片刻,取下蒙眼布,看向闻人厄的表情。他忍着视野中不断出现的百里轻淼,在其中辨别出闻人厄此时的表情,愣住了。闻人厄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他望着殷寒江,眼中满是心疼、心怜以及……惧怕。
魔尊一生没有怕过,唯有此刻,他害怕失去殷寒江。
“尊主对殷宗主说了什么吗?”钟离谦重新戴上蒙眼布问道。
“本尊……想与殷寒江结为道侣,此生不渝。”闻人厄这话不是对钟离谦说的,是对殷寒江说的,可殷寒江听不到。
钟离谦心下了然,他依旧沉着冷静地说道:“尊上,谦初次见到殷宗主时,便于他身上看到入魔之相。曾劝他莫要强求,他却回答,从不求。
“谦虽不通情爱,但多年来饱读诗书,又见百里姑娘深陷其中,倒也旁观出一些道理来。世间凡举有情者,就不可能不求。
“不求的,要么是不够爱,要么是不敢求,尊主认为殷寒江是哪一种?”
大概是不敢,闻人厄这几日暗中观察殷寒江,发觉他似乎笃定一件事,那便是闻人厄不可能喜欢殷寒江,若是喜欢,那定是心魔,是妄念,是假的。
“尊主,人不论是大喜或是大悲,都容易心境失常。殷宗主刚刚承受失去挚爱之痛,且一直不敢相信尊上可能回应他的感情,又心魔缠身,此时遇到大喜之时,就好像烈火中的瓷杯遇到冷水,火焰熄灭的同时,杯子也会承受不住冷热交加的冲击而碎裂。”钟离谦道。
殷寒江的感情并不像闻人厄那般坚定强大难以撼动,他多年藏在心里的话只敢对幻象说。若是没有心魔,闻人厄又循循诱导,温水慢慢煮,殷寒江倒有可能相信,此时太过突兀。
冷热交加的确能够平衡温度,可处在冷热中的物体,又是否永远承受如此庞大能量的精神呢?
钟离谦道:“尊上可听说过,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舒护法游戏人间,阅尽花丛,为何从不留心?皆是因‘情’之一字,太过伤身。殷宗主靠‘痴’强行提升实力,反噬也比其他法门更强烈。天地不仁,大道无情,通往天道的路上,只有无情道,从无痴情道。”
“本尊明白了,是本尊的错。”是他忽略了殷寒江的性子,以及他受到重创的神魂,能够承受这样的消息。
闻人厄将唇贴在殷寒江滚烫的额头上,坚定道,“但本尊不会认错。”
他发出一张传讯符给师坛主:“把药嘉平给本尊带来!”
心动了便是动了,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殷寒江必须陪着闻人厄,生生世世,绝不可以一死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