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啃完最后一口果子,吾谷赶紧伸手接过了果核。
丁太傅坐定,“我总觉得你今儿过来,不是来还书的,是别有目的吧?”
“你还真说对了!”
洛长安裹了裹后槽牙。
吾谷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便是一小包的瓜子。
“还是吾谷最懂我!”
洛长安笑盈盈的嗑着瓜子,“丁老头,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对于此番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
丁太傅不上朝,所以很多事儿,都是压在心里的,他自知顽固,懒得跟朝中那些人计较,便也不再多事。
可现在呢?
洛长安回回都来寻他“麻烦”,每次都是家国大事。
“说来也奇怪,你爹是个丞相,你不去找他,何以每次都来找我?
这宫里宫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你就往我这儿跑?”
丁太傅真是愁啊!
这要是让洛川河那个小气鬼知道,八成会来找他麻烦吧?
“我爹呢,牵扯到了利益,虽然是自家老父亲,可有些事儿还真是不好说,他有私心!”
洛长安笑了笑,“有些话,他不会如实告诉我,一则是担心我,一则是担心他自个。”
丁太傅竖起大拇指,“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没有,朝上文武百官跟你都没牵扯,你就一脑袋的书,说的话,也都是旁观者清。”
洛长安嗑着瓜子,啐一口瓜子皮,“我说的没错吧?”
丁太傅顿了顿,“什么叫……我就一脑袋的书,什么都没有?”
“有钱不?”
洛长安问。
丁太傅一怔。
“就你那太傅府,我都进去瞧过了,连个库房都没有,穷得叮当响,你就靠着这点俸禄养家糊口吧?
府里就那么几个奴才伺候着,瞧着真是寒碜!”
洛长安将他嫌得一文不值。
丁太傅轻嗤,“金黄银白,岂能与……”
“你不吃饭?
不喝水?
不穿衣服?
不住房子?”
洛长安四个问题,震得丁太傅哑口无言,“人活在世,先得活着,你吃不饱穿不暖的,哪儿来这么多书册给你看?”
丁太傅哼哼两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洛长安将一把瓜子塞进他手里,“你能坐在今儿位置上,是因为你读的书多,其后福泽子孙后代,但你若是平民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好日子?
人啊,都得往上爬,只不过有些人知足常乐,有些人贪婪无度而已。”
“你这是来给我上课?”
丁太傅紧了紧手中的瓜子,倒是没下去嘴。
洛长安喝了口水,“我怕你历经数次宫变,胆儿变小了,忘了自个是谁,所以给你提个醒而已,你且说说,现如今的局势……还有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行吧!”
丁太傅学着她的样子,默默嗑着瓜子,“既然你都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我也就放下心理负担,跟你说几句体己话。”
洛长安继续嗑着瓜子,“你说就是,我又不会告诉我爹,是你在背后教我!”
“两次宫变,我就是个读书人,哪儿经得起这么吓?”
丁太傅叹口气,“其实啊,宋墨举兵不是没有预兆,只不过我这长久在太学堂待着,有些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洛长安点点头,“你之前提醒过我,皇家没有简单的人,尤其是宋墨,出身决定了他的执念,所以这件事,也算是预料之中。”
“皇帝为什么允许他游走天下,还不是因为威胁吗?”
丁太傅道,“留他在京陵城,又怕他在京陵城久留,刚刚登基的时候,新帝不好斩杀手足,得留那么一两个,堵住史官和百姓的悠悠众口。”
这是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