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面具人果然就开始发问:“这取血的位置,有什么讲究?”
顾佐回答:“我猜,那位给两位大师兄下毒之人,也是精通药理,或者是请来了对毒物研究极深的炼药师。他给病人下毒,用七种融合毒,也非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的。”
女子一惊:“你怎么知道?”
顾佐说道:“这种下毒方式,令我想到了一种炼药师的毒辣手法,为七星摧心毒阵。用这种手法害人,会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感觉到自己的经脉、血肉、内脏、骨头……一点点地在毒|药的侵蚀下,腐化变烂,最后彻底消失。而整个过程中,那些被腐蚀的痛苦,被害者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消失都无法完成,只能如此忍受,一直忍受到死亡。与此同时,受害者表面上却不会有一点痛苦的表现,反而会显得安详,让关心被害者的人,误以为受害者是无知无觉地,在入睡中死亡。”
面具人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你刚才不是说,时不时清醒——”
顾佐叹气道:“那是早期,刚刚经脉和气血出问题的时候,等七毒的平衡逐渐被打破后,就会从内部开始破坏了。等内部几乎破坏完,只剩下一张皮的时候,那个最后的关头,整个身体会一瞬崩溃。到时候,如果你们不知真相,会以为这位病人是在没知觉地死亡后,尸身腐坏。可实际上,在腐坏的那一刹那,这位病人依旧是有感觉的。”
女子细细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面具人的目光,变化更深。
不过这一次两人则都没有骂出声了,因为他们很明白,即使骂,也没有半点作用。当务之急,是快点将大师兄治好,保住他的性命!
顾佐见他们还算镇定,就开始说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我从这七个地方取血,是因为在下毒的时候,七种融合毒是分散在七个位置,互不干涉的。”
面具人问:“就是尊驾刚才取血的七处?”
顾佐一笑:“不全是。”他慢慢解释:“脚心、脊椎、后颈、眉心这四处都是七个位置之一,但剩下的三个位置,则都在心脏里。只不过,是在心脏的不同位置。从脉搏、指尖、心口分别取血,所对应的就是那三个位置,但因为同样在心脏里,七种融合毒要想争斗也要先融合,所以心脏这三个位置最接近的毒,就会最早开始融合。脉搏等地取出的血,里面大部分都是分别对应那三个位置的,但因为已经有所融合,所以也有小部分属于另外两种在争斗的毒。因此待取来后,我稍作分析,也可推敲一二。”
面具人听顾佐说得头头是道,也点点头:“尊驾所言,很有道理。”
他是真这么认为,而且,对方肯说,肯讲原理,无疑也让他放心不少。
顾佐就继续说了:“另外,这三处所对应三滴血的状态,也可以让我看出究竟融合到什么程度。如果程度浅,治疗起来就更简单些,而如果程度深,就复杂些。”
面具人再点头。
女子问道:“那不知现在程度如何了?”
顾佐道:“看那血液色泽不深,都仍为朱红之色,染上的其他色泽也就是丝丝缕缕,没有形成大团形状……”他一笑,“这位病人的运道很好,这些融合毒在他体内融合的速度非常慢,症状只是最浅的。不过,如果再拖上个十天半月的,那就不好说了。再怎么慢的蔓延,那么长的日子,也该爬到了。”
面具人心中亦是一阵后怕:“的确如此。”
顾佐摆摆手:“我现在就将内中的融合毒进行查验、分离。”
很快,顾佐就取出一些瓶瓶罐罐的药水,来针对这些融合毒进行分离——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专门研究毒术,而且哪怕后来疏漏了一些,却也没有全然放下。故而,这分离融合毒乃是他炼毒的基础,对他来说,当真是十分习惯了。
事实上,真正让顾佐现在为难的,不是别的,而是融合毒的种类太多,里面包含的毒草那就更不用说了,分离起来复杂且麻烦,一时半会儿的是根本不可能停下。要等这些全都完成,才能针对性地炼制出解药来,但这解药要解除的毒太多,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大通的麻烦。
当然,顾佐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那就是无比专心的。
他迅速将其中装着某一滴血的小碗拿了过来,在里面窸窸窣窣地撒了很多粉末,然后这小碗里的鲜血,顿时就褪色了!
顾佐看着变成了乳白色的“血”,嘴角抽了抽。
只是,这治疗的法子,还是很坑啊……
想到这里,顾佐闭了闭眼,用手指轻轻在那“白血”上一擦,手指之上,顿时带上了有一丝浅白,被他放到鼻子前,轻轻地嗅闻。
……这里面,已经没有血腥气了,取而代之的,是分属于不同毒草的,不同的味道。比如辛辣甜腥之类的。
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顾佐拿出纸笔,快速地在上面“唰唰”书写,短短时间里就已经写满。
面具人看得清楚,那纸上写着七种东西,其中有两三种他认得,确实是一种毒草。那么,这、这应该就是这位年轻炼药师分辨出了这种融合毒的所有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