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出了卖花铺子的门,一打听这京里面最热闹的风月之地,就来了。
虽然两国的建筑物和风俗,都有很大不同,但这种场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无非是颜色暧昧的帷幔,放浪形骸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姑娘,或者是少年。
各个都容貌秀美,笑意盈盈。
虽然容瑾是陌生面孔,但这种地方的人眼睛都毒得很。容瑾穿的好,出手大方,举止言谈之间,颇有风流世家子的姿态。
所以,容瑾刚进门,和老鸨说了两句话,就被妥妥帖帖地引进了上好的房间。
容瑾一个人坐在案前,手里晃荡荡地拿着一个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他没让人给他斟酒夹菜,却叫了好几个乐师过来。
其实他好久没听过成调的曲子,没喝过好酒了。长烟峡那种地方,你想听个鸟鸣虫叫,喝个热水,都得费点功夫,更别说曲子美酒了。那时候整日待在长烟峡,有时候也忍不住想,但是如今坐在这,丝竹绕耳,美酒在案,容瑾却捏着自己的杯子发呆。
系统和他唠嗑:【宿主,我觉得你这办法不好。你跑到这儿来,究竟是想要顾念给出个什么样的反应?】
容瑾双眼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酒杯里莹莹的酒液,半响:【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这都不让他发火,也太不人道了吧。别说是皇帝,随便一个普通人,都忍不了心上人出来寻花问柳吧!】
容瑾猛地坐直了身体,“啪嗒”一声把酒杯给扔在了桌子上:【我没出来寻花问柳!我是摸人家手了,还是怎么着了?】
【可是顾念又不知道。你说你又不是真的想听曲子想喝酒,你来这儿干嘛?】
容瑾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那点残酒给一口气喝尽:【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超出了他所能接受忍耐的范围,他会怎么做。】
系统没说话,容瑾自嘲地笑笑:【其实他已经一退再退,几乎沦落到卑微的境地,我却还是不放心,还是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试探他。我真的挺自私的,是不是?】
系统冷声道:【自私怎么了,这世上谁不自私?柳弈说的大义凛然,你扒开他心看一看,看他来找你,有没有自己的私心?】
容瑾摇摇头:【其实柳弈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对顾念,确实不如他对我。】
说完这句话,容瑾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容瑾本来以为,他很快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因为顾念前几日都回来地挺早,差不多是下午刚过一半的时候。他下午在宫里和重臣们议完了事,不太紧要的奏折,都会拿回来批。
但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待到一壶酒都喝完了,曲子也不知换了几轮,竟也一直安安静静的。
容瑾忍不住想,顾念还没回去吗,还是说,顾念知道了,但是什么也没做呢。顾念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就算顾念没派人跟着他,但只要顾念想起来,问上一句,只要容瑾还在这辰国京城内,用不了一炷香顾念手底下的人就能把他的行踪翻出来。
顾念没来。
容瑾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系统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反应。容瑾没撒谎,他也不知道。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指望顾念猜对吗?
他正犹豫着,是现在回去,还是再听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喧闹声。他刚侧起耳朵听,门就“咣当”一下子被人推开了。屋里的丝竹声一下子停了。
顾念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落在容瑾身上,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带着压抑的寒意:“你听了一下午了,再过一刻钟就是宵禁,听够了吗?听够了就和我回去。”
容瑾心里一紧,他越过顾念的身体,看到门外守着些侍卫。他认得最前面的那个人,那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
容瑾慢吞吞地拿着酒杯:“人家好端端地做生意,哪里惹到您了?您这么喊打喊杀地上门?”
顾念死死地看着容瑾,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把生意做到你头上,就是和我往死里过不去。”
“又不怪人家,我自己来的。怎么?我不能来听曲子?”
顾念闭了一下眼睛:“那你现在听完了,能跟我回去了吗?”
容瑾觉得自己可能是酒劲上头了,他觉得有点晕晕沉沉的,心里却哽着一口气:“我不想回去。我还没听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