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昌凉凉道:“你不用说的那么委婉。我知道他姚弦是个傻子。他要是能斗得过姚海晟,那可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但那又怎么样,难道我连我妹子都护不住?到时候正好给她换个好的。”
容瑾微笑道:“姚公子固然生性风流了些,但是在家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长辈面前对姚夫人多加维护。更重要的是,姚夫人与姚公子,青梅竹马,情分颇深。这样的妹婿,死了一个,可未必能找得到第二个。”
厉昌的手指微微扣在扶手上:“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妹子,把整个厉家搭上去。”
容瑾见厉昌松动了,当即笑道:“厉大人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厉大人投诚效忠的意思。”
“我今日来见厉大人,不过是想来跟厉大人打个招呼。若是有朝一日,我主与大殿下狭路相逢,若是我主形势有利,还请厉大人行个方便罢了。”
厉昌沉默了很久:“不知容姑娘效忠的,是哪一位殿下?”
容瑾摆摆手:“厉大人既然不想卷进这些是非,自然知道地越少越好。”
厉昌便笑了:“容姑娘这样防着我,我又如何信得过容姑娘。若是到时候,赢的人不是你效忠的那位殿下呢?”
容瑾将一枚木牌递给了厉昌:“所以我才说,到时候若是我主将胜,请厉大人行个方便。若是我主赢了,厉大人举手之劳便换从龙之功;若是我主形势不利,那厉大人只当我今日没有来过,你也从未接过这块木牌便是。对大人,厉家,又有什么影响呢?”
容瑾走后,厉昌坐在原地沉思。他并不完全相信容瑾的话,但容瑾最后一句话没说错。这件事,确实对厉家没什么明显的坏处。如果在即将胜利者的船上帮一把手,何乐而不为呢?若是形势不明,那厉家自然是按兵不动的。
他突然托腮疑惑道:“顾如琢娶了这样的娘子,还过不了外面的美人关?”
……
夜色渐深,容瑾从驶到内院的马车中下来,刚走两步,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阿瑾,你回来了。”
容瑾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今日从厉昌那里回来,绕了几道弯,便去了太子那里,跟太子说了厉昌的反应,这才回来地晚了。可今日顾如琢应该是和三公主有约,他怎么会回来地这么早?
顾如琢看了一眼容瑾身上没见过的男装,微笑道:“阿瑾吃过饭了吗?”
容瑾看向顾如琢:“吃过了。”
“哦。”顾如琢避开了容瑾的视线,“那我自己吃。”
容瑾突然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容瑾的脸色有点冷:“顾如琢,你既然想知道我去哪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容瑾走近他,逼视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敢问?”
顾如琢勉强笑了笑:“你现在回来了,不是吗?”
“所以,我去哪里都可以,去见谁都可以。睡在哪里,也无所谓。只要最后回来了,就行了,对吗?”容瑾突然就觉得很疲惫,“如琢,谈恋爱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你战战兢兢,低入尘埃,竭力地去付出和讨好。我也不需要你这样。
顾如琢在他面前,姿态向来放得低。容瑾又是第一次恋爱,之前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直到那天他赶来京城,去百花楼接醉酒的顾如琢回来。顾如琢喝醉酒,还满心惶恐,记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要坐到马车外面去。
容瑾才一下子意识到:他们有时候不像是恋人,更像是主仆。若按社会地位来说,顾如琢如今早已胜过他,却仍然待他小心到谨慎。因为这是一种情分上的悬殊,至少是一种在顾如琢心中情分的悬殊。是容瑾高高在上,顾如琢必须去竭力争取,去讨好的悬殊。
容瑾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决定去配合顾如琢。如果你想要保护我,那我也愿意,做那个被保护的角色。
可今天,他夜中晚归,看顾如琢衣衫微湿,不知在门外站着等他多久,最后竟然不敢问他去了哪儿,他就觉得心里有炙热的火在往上涌,有一种拿戒尺抽他的冲动。
容瑾默默想着:体罚是不可取的。把这个三天两头能气死人的混蛋养大,都没打他,绝对不能在这里破功。
顾如琢没听明白后一句,但是前面的听懂了。他急切道:“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我知道,阿瑾不是这种人。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容瑾帮他把后半句给补上了,“你只是信得过我的人品,信不过我的情谊。”
“顾如琢,你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说你一无所有的时候爱上我,所有人都不信你是真心,问我信不信你。我告诉你,我信你是真心。”容瑾今日看起来格外咄咄逼人,“现在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顾如琢,如今你勉强算是出人头地,也未必有多少人信我对你仍是真心。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待你?”
顾如琢疾声道:“我当然知道阿瑾不是因为我勉强算是出人头地,才答应我!”
容瑾笑了:“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顾如琢,我问你,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待你?”
顾如琢沉默了很久:“我观阿瑾,向来从容,诸事无惧亦无怒。”
容瑾听明白了。
容瑾自己也承认,他确实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表现,好像确实有点不冷不热,老夫老妻的。而顾如琢是个少女恋爱脑,难怪会觉得容瑾不太在乎他。两人相性好像是不太合。不过这种事,嘴上发再多誓也没用。既然他知道症状出在哪,以后注意就是了。
等风雨落定了,到时候两人再谈就是。
至于系统,到了那时候,无论如何,系统也该发现了,见招拆招。他总觉得,这系统应该不是抱有恶意的。毕竟坏人也没那么容易做,感觉它智商不太够。
容瑾没好气道:“原来喜欢眉眼生动的,难怪总往百花楼跑。里面的姑娘确实笑似莲花初绽,泪如梨花带雨。”
顾如琢崩溃:“我不是!我没有!阿瑾你又去那里了?!”
容瑾平静道:“对了,我打算把我们两个的户籍从容家迁出来。”
顾如琢猛地抬头:“为什么?!”
容瑾:“没有为什么。”
顾如琢脸色很难看:“我不同意!”
“我看你行事骄狂,早晚要连累容家,不如早点分家过。”
“那你怎么办?”
容瑾的户籍在不在容家,那区别可大了。至少,哪里听说过外嫁的人做家主的!容家是容瑾最后的保护伞,顾如琢自然希望容瑾能从头到尾都待在容家。
容瑾面色冷淡:“顾如琢,你要是这么想叫我留在容家,为什么不直接休了我?不如咱俩现在就一拍两散,各奔前程。我不耽误你配公主,你也别耽误我觅佳人。你今天休了我,我保证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任你以后是平步青云还是人头落地,都绝不回来看你一眼。你要是不休,就给我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