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玿双眼微眯,又道:“若父皇有此心计,那皇储必然已……”
温琼微微点头,道:“东宫太子。”
无视大皇子谢玿难看的面色,温琼继续道:“皇后母族叶氏,兴旺五朝,三代家主均享盛世荣宠。
但你看叶家如何?
百年来虽处亢龙之势,但叶氏族人还可守之以道,藏人于群,谨言慎行,甚至从未招祸,惹帝王猜忌。”
“叶氏为后,也是圣上自登基那日便选好的。”
大皇子面色已然由白转黑,愈发狰狞。
他一直以为父皇当年没有立自己母妃为后,是被朝臣逼迫,却没想他父皇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让母妃为后。
谢玿冷哼一声,道:“只是他没算到先皇后福泽寡薄,没等诞下太子便一命呜呼,他为让皇储从那叶氏嫡女肚子里爬出来,甘愿等继后多年,直到她及笄便迫不及待娶进宫来。”
“如此说来,父皇在太子还未出生前便已选好皇储了,难怪,难怪……”
难怪这些年东宫太子隐于人后,朝中却一直有传言,太子年幼但聪慧坚毅,既让人得知太子堪登大位,却又让人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难怪他同老三这些年斗得跟乌眼鸡一样,也没能分出个胜负,便是他背靠吕柏,手掌东厂侦缉刑审之权的时候,也没能扳倒老三。
谢玿忽然把桌子掀翻,他青筋暴起,厉眼凝视一地狼藉,又忽而放声大笑:“可笑,可笑我与老三这么多年来,均以为自己有机会争上一争,原是我们……”
大皇子一怔,忽然想到他同老三,俱是他父皇还是亲王的时候生的,而泰和帝登基后,便只生下了身有异族血统但如今手掌军权的谢珩,同他选好的东宫太子谢瑖。
温琼见大皇子已然看清局势,这才缓缓开口:“您手中无兵无权,无民心无拥趸者,此时起事,唯有死路一条。”
谢玿闻言,面上浮出个无奈颓然的笑容。
这些年来他时常去泰和帝面前谈论儿时种种,只为勾起泰和帝对他的父子情分,却没想他父皇自登基那日起,便摒弃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坦坦荡荡地走向了帝王大道。
他见自己在他面前述说那些幼年时光,一定觉得非常可笑。
囫囵抹了一把脸,大皇子收起颓唐之意,端坐在温琼面前,恭敬道:“还请先生为我指条明路。”
温琼看向大皇子,稍一思索后道:“泰和帝重病当日召见了京卫指挥使、汪淮同东宫辅臣,圣上必有后手,若您想同东宫那位争上一争,可以退为进。”
“先生请讲,何为以退为进?”
谢玿如今也知晓了,他父皇布棋之远,必定想到对手百步以后,他如今若是妄动,只怕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为给谢瑖铺路,他父皇不会手下留情的。
“主动请藩。”
温琼淡声道。
“封藩耗时巨大,不论选藩地还是去藩地就任都要耗费数年之久,但泰和帝拖不起了。
你主动请藩,至少明面上他再没有理由动你。”
“您同三皇子如今,谁强谁死。”
“便是圣上熬过此次危劫,暂时放过你二人,届时你比三皇子势弱,圣上为保平衡,反而会加倍抬举你,以期太子谢瑖继续平安成长。”
“到了那时,可再重新谋划。”